她現在滿心都是踏實,沒聽出洛溪語氣裡那絲緊繃。
洛溪扯了扯嘴角,想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卻發現有點勉強。
他不能把那些陰暗的猜測和盤托出吓着她,但也不能讓她毫無防備。
“沒啥”他擡手,粗糙的指腹輕輕擦掉她眼角殘餘的一點濕意。
“就是想着,郭承宗那王八蛋是倒了,可這世上想吃肉的狼,不止他一條。”
“往後,咱們還得打起精神,把合作社,把咱這新家,守得牢牢的。”
此時,樹木格外濃密,能俯瞰整個合作社新址的山坡上。
厚厚的落葉和盤曲的藤蔓後面,一個穿着與山色幾乎融為一體的深綠色僞裝服的家夥,悄無聲息地伏在那裡。
他手裡端着一副高倍軍用望遠鏡,鏡筒穩穩地對着下方坡地上那對相擁的身影。
鏡頭裡,洛溪警惕望向山林被清晰地捕捉。
還有徐梅手指上那枚鎢金指環。
望遠鏡後面,一張被油彩塗抹得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嘴角緩緩地向上勾起。
他保持着這個姿勢,像一塊沒有生命的岩石,靜靜地看着洛溪最終牽着徐梅的手,轉身走下坡地,朝着村裡亮起燈火的方向走去。
直到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村口,他才極其緩慢地收起望遠鏡,沒有帶起一片落葉。
“面白い真有趣”
身影一晃,徹底沒入無邊的黑暗山林之中。
合作社新挖的地基,大坑套小坑,在剛爬上來的月亮地兒底下,灰不拉幾地敞着。
瞅着跟張等着人填的大嘴似的。
遠處的安嶺山,黑壓壓一片,影子比前半晌兒更沉了,看着就悶得慌。
洛溪牽着徐梅的手往回走。
“梅子,你先家去歇着,我瞅瞅新地基邊上的排水溝挖得咋樣了,别回頭下雨泡塌了。”洛溪在村口松開徐梅的手,找了個由頭。
徐梅臉蛋還紅撲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那你早點回來。”
她一步三回頭地往家走,手指頭摩挲着那枚硬邦邦的指環,心裡頭甜絲絲的。
看着徐梅的身影消失在自家院門裡,洛溪臉上那點暖乎氣兒瞬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