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間裡,徐梅正趴在掉漆的小桌子上,鋼筆尖在筆記本上唰唰走着,趕研究所要的數據。
門鎖哐當一陣亂響,鑰匙插進來咔咔擰。
她吓得一哆嗦,鋼筆尖在紙上拉出老長一道黑杠子。
一擡頭,洛溪已經撞開門沖了進來,腦門子上全是汗珠子,胸口呼哧帶喘。
“司司令急召!”
徐梅眼皮猛地一跳!
山裡出事了?藥泉?霓虹人?
還是合作社?
腦子裡念頭還沒轉完,身體已經動了。
啪一聲合上筆記,彈簧似的從凳子上蹦起來,拉開抽屜一把抓出兩人的證件和一個小布包。
裡面是她攢的工資和補貼。
“帶啥?證件夠不夠?錢!我這還有點!”半句廢話沒有,信他!跟着他!
洛溪一看徐梅這利索勁兒,心裡頭那根快繃斷的弦稍微松了半扣。
“證件拿好!錢帶點!缺啥路上買!”
自己反手抄起扔在床頭的帆布包。
那鐵疙瘩就在最裡頭。
順手抓起桌上半壺涼白開,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喉結上下滾動。
“鎖門!走!”他抹了把嘴邊的水漬,吼了一嗓子。
弄堂的石闆路被倆人踩得啪啪響。
洛溪一手攥着帆布包帶子,一手死死抓着徐梅的手腕子,幾乎是拖着她小跑。
驚得趴在門後打盹的土狗汪汪亂叫。
剛沖出弄堂口,正好一輛去長途汽車站的公交車吭哧吭哧靠站。
洛溪拉着徐梅硬是從人縫裡擠了上去,哐當兩枚五分硬币砸進投币箱。
長途大巴在坑坑窪窪的省道上颠簸,車屁股後面卷起一溜黃塵。
洛溪後背緊靠着硌人的硬塑料椅背,閉着眼。
大拇指的指腹,隔着帆布包粗糙的布料,無意識地在那冰涼的呼号機殼子上來回搓。
司令這麼急,到底為啥?
合作社叫人卡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