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着崇高理想但做事很務實的企業家。
盡管陸家貴比莊月惠小了好幾歲,但莊月惠感覺到,自己在陸家貴面前就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陸家貴的很多話語都直指社會本質,與這個時代崇洋媚外的許多思想都大相徑庭。
最明顯的就是,陸家貴言語間相信華國一定能實現複興,華國老百姓的生活将來不會比歐美日韓等發達國家過得差。
在這個剛剛放眼看世界,國人覺得外國所有東西都發達、先進、完美,自己所有東西都很落後的時代,是很異類的。
但偏偏陸家貴自身的實力擺在這,億萬富翁的财富和帶領寶壇老窖短短一年就實現複興的超強商業能力,讓人不由自主對他的話産生信服。
然後聊到陸家貴接受的采訪,莊月惠忍不住道:“你在采訪裡說的那些關于國企改制、國有資産流失的話,很令人振聾發聩,但你不怕得罪人嗎?我知道不少人就靠官商勾結、侵吞國有資産利益掙第一桶金。”
陸家貴停下腳步,看着流淌的河水和河裡戲水的市民,語氣中帶着一種俯瞰衆生的高瞻遠矚:
“得罪人?我不怕得罪什麼人,你看我身邊,永遠都跟着幾個,甚至十幾個保镖,上不得台面的陰招是傷不了我的。”
“那麼,他們隻能玩商業手段,論商業手段我可不怕任何人。”
“說回國有企業改制,很多人以為現在低估土地、廠房、設備、品牌價值能撿便宜,殊不知,這些都是隐患。”
想到後世的胡潤殺豬榜,那些靠不光彩手段發家的所謂富豪,習慣了官商勾結、不法獲利,收不住手,終有一天會遭到清算的。
陸家貴一副義正言辭的高大形象,斬釘截鐵地道:
“國企改制,本身就是因為經營不善,才不得不對外承包或出售的。”
“如果這時候收購人為了侵吞國有資産,故意低估土地、廠房、設備、品牌價值,本質上就是在中飽私囊、貪污腐敗犯罪。”
“所以,我按實際價值評估、付款、承擔債務,雖然成本高點,但心裡踏實,無論政府還是原廠幹部職工都服氣,沒有任何隐患。”
“哪怕有人污蔑舉報,我也不怕翻舊賬,不怕上級來查證。”
“做企業,尤其是想做百年名企,地基必須得打正,歪門邪道也許能風光一時,但終究是空中樓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塌房了。”
“我不想我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寶壇老窖,十年八年過後,突然被人舉報說當初收購時涉嫌侵吞國有資産,然後被政府調查、甚至最後把我自己送進牢裡。”
“我情願少賺點,也不會給自己留下隐患,更不會連累跟着我打天下的幹部職工。”
随後,陸家貴又頓了頓,語氣緩和下來,帶着一絲自嘲:
“當然,我也不是聖人,如果賺不到錢的買賣,我是不會做的。”
“因此,我願意老老實實按實際價值評估收購老酒廠的前提,是我認為老酒廠收購下來後能賺錢,不會讓我虧本,所以我才願意這樣做。”
“能在自己賺得到錢的情況下,才談得上良心,才長久。不然,沒有足夠的實力,當聖母隻是個笑話。”
“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沒錯,寶壇老窖公司不僅能賺到錢,而且賺了不少,我也算是投資正确了。”
這番話徹底擊中了莊月惠的心。
眼前的男人,強大、自信、目标清晰、有方法有策略,有着超乎年齡的成熟和魄力,既深谙商業規則的精明冷酷,又有着令人心折的社會責任感和長遠眼光。
他毫不掩飾自己想賺錢、想享受富裕生活的心思,卻又能将這份利益與家鄉發展、員工福祉、社會和諧發展完美結合。
這種矛盾而強大的魅力,讓莊月惠心跳越來越快,看向陸家貴的眼神中充滿了更深的崇拜和仰慕。
當然,大家都是有身份的體面人,也不可能初次見面就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隻是随着聊天的深入,将對方當成了一個可以傾訴的紅顔知己罷了。
要真正突破禁锢,還需要更多時間的互相了解和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