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半晌，沈老夫人平靜了些，沉着老眼盯着她道：“沈婥，你莫要太得意忘形，老身再怎麼着，終究是你的親祖母，你怎能如此不敬尊長毫無禮數，就不怕傳出去名聲盡毀？”
沈婥挑眉，“祖母這是在威脅我？”
沈老夫人道：“是又如何？你做了皇室王妃，總該是要顧及臉面的。”
沈婥眨了眨眼，攤手無辜道：“啊？可是我家殿下說了，他和王府從來沒有臉面這種東西，讓我不用顧及，祖母好像威脅錯了。”
沈老夫人狠狠一噎，竟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了，東陵王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和随心所欲，并不在乎名聲臉面
沈婥把玩着衣裙上綴着的珠子，漫不經心道：“我知道，一定我的好二叔和二嬸，還不起我的産業銀子，讓祖母你出面來倚老賣老的勸我，或者說是警告我，我要是逼急了，你們就出去宣揚我的壞名聲，對吧？”
她不屑道：“你們去好了，我又不在乎，倒是你們，在我父母去世後吃絕戶，霸占長房的産業就算了，連我母親的嫁妝都據為己有胡亂挪用，欺負我這個長房孤女這麼多年吃不飽穿不暖，”
“先是意圖讓沈明月搶我婚約，後來谄媚宋家逼我做妾，如今還欠債不還，你們好像更丢人吧，傳出去，脊梁骨都得被戳破。”
沈老夫人氣得半死，老臉一陣扭曲。
這個孽障，這些年，就該找機會直接弄死她，也不至于現在讓她一步登天，反過來對付他們。
沈老夫人深吸了口氣，緩了些語氣，“你再得造化，也才做了王妃，可還沒站穩腳跟，就這樣跟沈家撕破臉，婥姐兒，你太沉不住氣了，你當真要把自己的退路砍斷？”
沈婥挑挑眉，似乎陷入了思量。
見狀，沈老夫人以為有戲，就繼續道：“你年輕，怕是不知道，對于一個女子而言，娘家有多要緊，哪怕沈家隻是伯府，遠遠比不得東陵王府，但也是你名正言順的娘家。”
沈婥一臉無所謂：“我知道啊，我知道娘家很重要，可我真正的娘家人，都死了啊，你們，還不配做我的娘家人，”
她譏諷道：“如今的沈家，可不是我的退路，你們巴不得我死吧，我要是退回來，怕是得死無葬身之地，那可算了吧。”
她這樣說，沈老夫人像是聽出了還有餘地，她是因為覺得沈家不會容她，不願意做她的退路才不肯的。
沈老夫人趕緊道：“隻要你願意化幹戈為玉帛，不再威逼家裡，就是對家裡有恩了，你放心，沈家回感念你，以後必定會是你的退路，老身和你二叔二嬸，将你和明月一般看待。”
沈婥無語了一陣，莫名笑了。
她嗤了一聲，“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我是不需要沈家做我的退路，而不是怕沈家不做我的退路。”
沈老夫人僵了僵。
沈婥站起來道：“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能做這個東陵王妃就做，做不了就死，左不過是下去和我父母團聚，我還怕什麼沒有退路？”
“當然，就更不勞煩祖母你杞人憂天了，您還是擔心一下，二叔傾家蕩産賠了我銀錢後，還有沒有棺材本給你剩吧，别以後死了隻能裹草席。”
“你——”
沈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那雙眼瞪得，跟要撕了沈婥似的，然後就一個勁的翻着眼皮大喘氣，好似要暈厥過去的架勢。
沈婥滿意的看着被氣個半死的老太婆，臨走前看向那邊的屏風。
揚聲朝那邊喊了一句：“還有，二叔，我看到你影子了，下次躲仔細點。”
說完她輕笑一聲，十分愉悅的走了。
她出去後，沈老夫人暈了過去。
屏風後面，沈通黑沉着臉出來，咬牙切齒，都要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