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頁)

此時已經是接近秋季,外間的氣溫很低,将穿着大紅喜服的王妃帶到了四面透風的柴房,那侍女偷偷的看了一眼,終是心中有些不忍,輕聲的說道:

“王爺人雖然冷酷,但是也不是無情的人。王妃在這裡忍一忍,或許明日王爺就将王妃接回去了。”

陌緩緩擡起頭看着這個小侍女,她雖然有些膽怯的樣子,眼睛裡的真誠,她尚且還辨别的出來,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認真的說道:

“謝謝你。”

那個小侍女臉上透出一絲紅暈,紅着臉轉身走掉了。

陌緩緩心裡又是一暖,也沒有起初那麼絕望了,擡起雙眸,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了眼前的柴房,柴房不過是小小的一間,顯得很破舊,牆壁斑駁,有些地方甚至嚴重的破損,連擋風都很是困難。她素來是和婉的性子,默默的走進去,在遍地的木柴中挑了塊幹淨些的地方,蜷縮着坐了下來。

這裡很冷何況她穿的還是那一件大紅的喜服,單薄的不得了。這裡環境惡劣,更加不可能有棉衣棉被,她隻能将身體盡量的蜷縮起來,減少熱量的消耗。

在這個漆黑的夜裡,她愣愣的坐在那裡,渾身冰涼,她蜷縮着身體,卻癡癡的想着剛才那個冷漠的男子。她終于終于見到了他。

其實,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見面了,但隻怕,他早已經忘記了吧。也隻有她,癡癡的,記了他這麼多年。她其實對于他,從來都沒有什麼奢求,隻是她的心意沒有瞞過義父

她起初不知曉義父居然是以讓她嫁給他的要求,來為皇後治病,在聽見的那一瞬間,她心裡,是真真切切的歡喜的啊!成為他的妻,和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該是多麼的美好,那是她連做夢也不敢肖想的幸福啊。

可是她又實在是自卑,她臉上的傷疤,哪怕是義父的醫術,也隻能治到這個程度了,她傳承了義父醫術的八成,心裡自然明白,這傷疤隻怕今生難消。隻是,那個男子那樣好,她這個樣子,如何配的上。如今聖旨已下,她能做的,隻有竭盡全力,做一個不讓他讨厭的景王妃

如今看來,她這般糟糕,果然是她妄想了

陌緩緩将那大紅色的喜服裹的更緊,風從四面八方吹拂過來,她臉色在這漆黑的夜中顯得蒼白的過分。

她心中卻對這樣的嚴寒置若罔聞,心中隻想着真的如同那個小侍女所說,他明日便會接自己回去麼?他應該,是個心思柔軟的男子罷

窗外寒風依舊,夜還很長

陌緩緩感覺自己迷迷糊糊便靠在那幹柴堆上沉沉的睡去,半夜,卻被點點滴滴的涼意所驚醒,已經是後半夜,她睜開眼,卻看見有水滴不斷的從屋頂滴落在她的額上,發上,大紅的喜服上

外間應該是下了雨,這柴房年久失修,又破敗不堪,根本不能夠遮擋半點雨勢,那些雨水,點點滴滴的滴落在她身上,在這冷清的深夜,将她驚醒。

她抹了抹額上的雨水,苦笑着,走到了一塊不那麼潮濕,雨漏的也相對少了些的地方,坐下來,胡亂理了理衣物。她渾身濕透,現下深夜,也無處去尋更換,隻能穿着這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坐在那裡。渾身已經冷得失去了知覺,她愣愣的看着窗外,孤獨的等着天明。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終于落在了她身上,她才覺得,自己仿佛是活了過來。她自己便是醫者,自然明白,這樣的境況,淋了一夜的寒雨,無論如何也該喝些姜湯驅驅身上的寒意,而且她現在已經額頭發熱,可是

這裡冷清如此,連奴仆也沒有經過的,她到何處去尋姜湯?她現下的境況,隻怕是無法自己走出去去尋人的了。她隻得坐在那裡,迷迷糊糊意志消沉,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