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東驚恐地尖叫,他手腳并用地往後蹭,褲子在粗糙的地面上都磨破了。
他想求饒,想呼救,可在這偏僻的巷子裡,他的聲音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回應他的,是第二聲沉悶而決絕的脆響!
“咔嚓!”
“呃啊——!”
顧衛東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硬生生掐住了喉嚨。
他雙眼翻白,劇痛讓他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的兩條腿,都以一種不自然的姿态癱在地上,徹底失去了知覺。
他,被他親手養大的父親,廢了。
小巷裡,再次陷入了死寂。
隻剩下顧衛東如同破風箱一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
顧衛國扔掉了手中的鋼筋。
那根沾染了親子之血的鐵器,“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仿佛也宣告着一段血緣關系的徹底終結。
他沒有再看地上的顧衛東一眼,而是轉身,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沓錢。
那是他今天特意留下來的,不厚,大概有三十幾塊。
他走到顧衛東面前,蹲下身,将那沓錢,塞進了顧衛東那件滿是污垢的上衣口袋裡。
顧衛東渾身一顫,用一種看魔鬼般的眼神看着他。
“這錢,你拿着。”
顧衛國的聲音,恢複了最初的平靜,甚至帶着一絲詭異的“慈悲”,“拿着它,去看醫生,或者去報警,随你。”
“這不是我給你的,也不是你爹給你的。是我,一個叫顧衛國的陌生人,可憐你這個斷了腿的乞丐,施舍給你的買命錢。”
他的手,輕輕地拍了拍顧衛東的臉,那動作,像是在拍掉什麼惡心的垃圾。
“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是死是活,是富是貴,都與我無關。你我之間,父子情分,到此為止。再有下次,你若再敢出現在我們一家三口面前,出現在我的攤子前”
他頓了頓,湊到顧衛東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不是斷你的腿了,我會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說完,他站起身,不再有絲毫留戀,轉身便彙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的腳步,沉穩而堅定。
身後,是顧衛東那壓抑不住的、混雜着劇痛、恐懼和無盡悔恨的嗚咽聲。
他想大聲咒罵,卻發現自己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看着口袋裡那沓散發着油墨味的鈔票,感覺那是對他最大的羞辱和諷刺。
他徹底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連做人的尊嚴,都蕩然無存。
顧衛國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吹拂着他的衣角,卻吹不散他身上的那股子血腥和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