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親手打開了地獄的大門。
窗外,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然炸響。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江衛國那句森冷如冰、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話語,仿佛比窗外瓢潑的暴雨更能凍結人的靈魂。
“我,就親手送你去見她!”
這不是威脅,不是氣話,而是一個平靜的、即将被執行的宣判。
江莉渾身僵直,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對上父親那雙幽深如古井、倒映不出半點昔日溫情的眸子,她終于從骨子裡相信,他真的會殺了她。
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殺意,是如此真實,如此純粹,讓她連呼吸都停滞了。
堂屋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狂風拍打着窗棂的“砰砰”聲,和雨水砸在屋瓦上“噼啪”作響的嘈雜。
“夠了!江衛國,你給我住口!”
大隊書記李滿囤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一聲怒喝,試圖用幹部的威嚴來壓制這頭失控的困獸。
“你這是在威脅殺人!是犯法的!”
然而,江衛國隻是緩緩地、緩緩地,将目光從江莉身上挪開,投向了李滿囤。
那眼神裡沒有了剛才的殺意,隻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疲憊與漠然。
他松開了扼住江莉的手,仿佛丢開一件垃圾。
“犯法?”
他低聲重複了一遍,聲音沙啞,帶着一絲自嘲的笑意,“李書記,你現在跟我談法。可當他們兄妹倆逼着我賣掉這祖宗留下的唯一房産時,你在哪裡?當他們把我這個老子當成豬狗一樣打罵時,你在哪裡?當這逆女引來外戚,要砸爛我亡妻牌位時,你又在哪裡?”
他一連三問,聲音不大,卻像三記重錘,狠狠砸在李滿囤的心口。
李滿囤被問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憋得通紅。
他想反駁,卻發現江衛國的每一句話,都紮根于這片土地最樸素的倫理與人情,讓他那些“紀律”、“規定”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就在這尴尬的對峙中,堂屋的一處房梁,突然發出“嘎吱”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幾縷混着泥沙的雨水,正順着梁木的裂縫滴落下來,正好打在江偉的臉上。
江衛國猛地擡頭,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他前世那被暴雨沖垮祖宅的噩夢,再次浮現眼前!
他不再理會任何人,而是用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對旁邊吓得不知所措的蘇秀雲喊道:“秀雲!把家裡所有能接水的盆和桶都拿出來!快!”
蘇秀雲一個激靈,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轉身沖進裡屋和廚房。
“還有繩子!找繩子把那扇窗戶綁死!”
江衛國指着那扇在狂風中搖搖欲墜的木窗,聲音裡帶着一股與天争命的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