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囤帶着通訊員匆匆離去他那焦急的背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出了江家大門。
屋子裡,那份關于公社改鄉鎮、關于台風的緊急通知,仿佛從未出現過。空氣裡凝固的依舊是這個家庭内部那冰冷到足以凍結血液的對峙。
江建國疲憊地靠在床頭,每一次呼吸都牽動着肺腑,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靈泉空間的反噬,幾乎抽幹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可他不能倒下。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緩緩掃過屋裡剩下的三個人。瑟縮在牆角、滿眼怨毒的江莉;站在門口、一臉驚懼和不甘的江偉;以及還傻傻地站在床邊雙手緊緊攥着那份分家書,指節發白的蘇秀雲。
“滾。”
江建國開口了聲音不大,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卻清晰地落在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一個字,沒有多餘的解釋,也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江偉和江莉同時一震,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你說什麼?”江偉一瘸一拐地往前挪了一步,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他以為父親剛才的爆發不過是一時之氣。隻要等他氣消了一切就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說滾出去。”江建國重複了一遍,他甚至懶得再擡眼看他們,隻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愈發陰沉的天空,“我的家,不養閑人,更不養仇人。”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徹底澆滅了江偉心中最後一絲幻想。
他終于意識到,父親不是在開玩笑。那張寫着“淨身出戶”的紙,那枚血紅刺目的指印,都是真的!
她開始故技重施,試圖用“孝道”和“親情”來綁架他。
隻可惜,她面對的不再是那個心軟如泥的前世的江建國。
“你們的死活,從你們逼我賣房,從你們請錢家人來砸我亡妻牌位的那一刻起,就跟我江建國再無半點關系。”江建國眼皮都未曾擡一下,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路是你們自己選的是死是活,都自己擔着。”
“你——”江莉氣得渾身發抖,她指着床上的江建國,又指了指一旁的蘇秀雲,怨毒地罵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掃把星!一定是你跟我爸說了什麼!你這個狐狸精,你不得好死!”
蘇秀雲被她罵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分家書,臉色蒼白地後退了一步。
然而,還不等江莉再罵出更難聽的話,江建國已經緩緩地擡起了頭。
他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江莉。
“你再罵一句試試?”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江莉的咒罵聲,瞬間被卡在了喉嚨裡,她看着父親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竟比剛才揮刀時還要讓她感到恐懼。
江偉見狀,知道硬來和撒潑都沒用了眼珠一轉,立刻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爸!我們知道錯了,我們真的錯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可你也不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啊!我們要是就這麼被趕出去村裡人會怎麼看我們?又會怎麼說您?他們會說您六親不認,冷血無情啊!您的臉面,我們江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他企圖用“臉面”來喚醒父親最後的顧慮。
然而,江建國隻是嗤笑了一聲,那笑聲裡,充滿了無盡的嘲諷。
“臉面?”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我江建國連命都快沒了的時候,跟你們這群畜生談臉面?從今往後,我江建國隻有秀雲一個兒媳,萌萌一個孫女。至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