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雲發出一聲竭盡全力的嘶吼,她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上去用肩膀死死地抵住櫃子的一角。
在那一瞬間,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兒媳。她是一個母親,一個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可以爆發出無限潛能的母親!
櫃子,在她的嘶吼聲中,終于被撼動,帶着刺耳的聲響,一寸一寸地,被推到了南牆下,死死地抵住了那扇即将崩潰的窗戶。
江建國在裡屋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和心疼。他知道,這顆被壓抑了太久的種子,終于在風雨中,破土發芽了。
“還有門!”他喘息着提醒道,“把那張八仙桌搬過去頂住門栓!”
蘇秀雲來不及喘口氣,又立刻轉身去搬那張沉重的八仙桌。桌子太大,她一個人根本搬不動,隻能拖着一條桌腿,在泥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艱難地将其拖到門口。
“哐當!”
當桌子沉重地抵在門栓上時,那扇在狂風中不斷震動的木門,終于安穩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蘇秀雲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她靠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從她蒼白的臉上滑落。
可她知道,還沒完。
她強撐着站起來拿着錘子和釘子,又跑到院子裡,從柴火堆裡撿了幾塊相對結實的爛木闆,開始加固其他幾扇窗戶。
她從沒幹過這種活,釘子敲得歪歪扭扭,好幾次錘子都砸在了自己的手上,疼得她眼淚直流。但她隻是咬着牙甩甩手繼續幹。
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這笨拙而執着的敲擊聲,在狂風暴雨的交響樂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卻又如此堅定不移。它像是在宣告,這個剛剛重組的風雨飄搖的家,絕不會輕易屈服。
江建國在屋裡聽着這聲音,心中百感交集。他想幫忙,可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連坐直都費勁。這種無力感,讓他痛恨不已。
他隻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他前世虧欠良多,這一世卻成了他唯一依靠的女人身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最後一顆釘子被敲進去,蘇秀雲終于踉跄着回到了屋裡。
她渾身濕透,像個從水裡撈出來的人,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雙手因為砸傷和搬運重物,布滿了泥污和血痕。
她一進屋,就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公公公都都弄好了”她喘着氣,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容。
江建國看着她狼狽卻又堅韌的樣子,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地觸動了。
“好好孩子”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快快去燒點熱水,喝了暖暖身子,别着涼了。”
他掙紮着,從自己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用手帕包着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裡面,還有幾塊錢。明天去割塊肉,再買點紅糖,給你和萌萌,好好補補。”那是他藏了許久的私房錢,本是留着應急的。
蘇秀雲看着他遞過來的錢,搖了搖頭,眼淚又流了下來:“不公公,這錢您留着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