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醫院的病房裡,空氣中依舊彌漫着那股獨有的來蘇水味,冰冷而又刺鼻。
孟山離去的腳步聲,沉重而又堅定,在空曠的走廊裡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
江建國緩緩收回目光,那雙銳利得吓人的眼睛裡,沒有半分的焦躁,隻有一片如同寒潭般的冷靜。
李滿囤。
這個在江家村當了半輩子土皇帝的村支書,在他江建國眼裡,不過是一隻紙糊的老虎。
他官僚自私愛惜羽毛,卻又有着所有同類人最緻命的弱點——他的後代。
前世,江建國就清楚地記得,李滿囤為了讓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李建軍能頂替一個病退工人的名額,進入鄉裡的磚窯廠,是如何低聲下氣地求到了自己門上,送來了半斤水果糖和兩條煙。
因為那時候,全村隻有他江建國,跟磚窯廠的燒窯師傅沾點遠親。
他當時心軟收了禮也辦了事。
可換來了什麼?
換來的是在他被親生子女逼得走投無路時,李滿囤那副公事公辦、冷漠無情的嘴臉。
江建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世,他不會再有半分的心軟。
既然李滿囤把他兒子的前程看得比什麼都重那他江建國,就要親手将這份前程,捏在手裡,然後讓他親口嘗一嘗,什麼叫做切膚之痛。
孟山的效率,遠比江建國想象的還要高。
他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是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條和從兜裡掏出的兩包“鳳凰”牌香煙、一瓶“西鳳”酒,放在了江建國的床頭櫃上。
“老闆,都查清楚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啞。
江建國拿起那張紙條上面用一種簡練而又精準的語言,記錄着他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