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沒有理會張管家,他的目光越過衆人,落在了蘇婉的父母身上,聲音平靜地說道:“嶽父,嶽母,我來遲了。”
這一聲“嶽父嶽母”,叫得蘇山和劉氏渾身一震。
按照規矩,他隻是女婿的弟弟,是不能這麼稱呼的。
但此刻,這一聲稱呼,卻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要為這個家出頭。
“姐姐夫?”
雙胞胎中,不知是誰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林河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再度變得冰冷,他看向張管家,将手中的砍柴刀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
“她們,你們不能帶走。”
張管家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上下打量着林河,眼神中的輕蔑不加掩飾:“小子,你算個什麼東西?口氣倒是不小!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鎮上張大善人家的管家!他們家的賣身契都簽了,官府都認!你敢攔着,就是跟張大戶作對!”
他以為擡出“張大戶”的名頭,就能吓住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窮小子。
然而,林河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緩緩将背上的背簍取了下來,放在地上,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上面覆蓋的幹草和野菜撥開。
瞬間,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隻見背簍裡,赫然放着一個鼓囊囊的布袋,袋口散開,露出裡面雪白的米粒。
而在米袋旁邊,還放着用油紙包着的一大塊臘肉,濃郁的肉香瞬間在貧瘠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米!
是精米!
肉!
是泛着油光的臘肉!
“咕咚。”
張管家身後的一個家丁,忍不住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雙眼放光,死死地盯着那塊肉,像是餓狼看到了獵物。
張管家自己也是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在這災荒年,這麼多精米和臘肉的價值,可遠比幾鬥粗糧要高得多!
蘇山和劉氏夫婦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前幾天還和他們家一樣在死亡線上掙紮的女婿家,怎麼可能拿出這麼金貴的東西?
林河将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從背簍裡拿出那包臘肉,掂了掂,然後看向張管家,淡淡地說道:“簽賣身契,是為了活命。這裡是十斤米,五斤肉。我想,應該足夠抵消你們給的那點定金,并且綽綽有餘了吧?”
張管家的臉色陰晴不定。
理是這麼個理。
可他今天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不僅差事沒辦好,面子也丢盡了。
更重要的是
他看着那米和肉,心裡的貪念就像野草一樣瘋狂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