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沖擊十成血脈,以你此刻本源虧空的狀态,連今夜子時都未必熬得過,便會元陰枯竭,神魂俱滅。”許渡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酷,卻字字如重錘敲在鳳柒柒心上。
他瞥了眼地上那些屬于她的羽衣碎片,随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件寬大的素色道袍,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輕輕披在她因羞恥和寒冷而劇烈顫抖的赤裸肩頭。
“我乃元嬰之軀,氣血如淵如海。若非你本身結丹修為、根基尚可,加之羽族體魄強韌,焉能承受九次本源交融?我非采補邪修,先前所為,不過順勢宣洩。若今日換作一個真正的采補魔頭”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她殘破的羽翼和灰敗的肌膚,未盡之言如同冰冷的刀鋒,“你這上佳的爐鼎之身,下場如何,還用我多說?”
鳳柒柒踉跄着後退一步,最後一絲僥幸與幻想被徹底粉碎。
難道天真的要亡我鳳玄一脈?而自己的身體仿佛也已經被“玩壞”了!
她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無聲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死死捂臉的指縫間洶湧滑落。
“起來吧。”許渡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一絲,但依舊帶着疏離,“收斂心神,運轉你族心法,調息一夜,損耗的精元自可恢複如初。”
“真真的?”鳳柒柒從指縫中擡起淚眼,燃起一絲微弱的的希冀,但這光芒瞬間又被更深的的憂慮所吞沒。
恢複容顔、恢複修為又如何?明日黃昏那無法逃脫的劫難,父親,族人即便她認命被帶走,淪為爐鼎,烈雀一脈那群貪婪兇殘的惡鳥,真會守信放過早已式微的玄鳳一脈嗎?
絕無可能!那隻是讓她和族人死得更屈辱的緩刑!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滲出血絲,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目光投向那唯一矗立着的人影,她眼中最後一點猶豫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獻祭般的決絕光芒。
“噗通!”
她再次重重跪倒在許渡面前,這一次,額頭狠狠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叩之中!
“前輩!”她擡起頭,額上已是一片青紫,“若晚輩将一切前因後果,古羽族内情,思之死的牽連,和盤托出,毫無保留!您您能否救我玄鳳一脈于水火?隻要您肯出面阻止明日烈雀一脈的暴行,晚輩鳳柒柒,願簽下最嚴苛的血魂之契!為奴為婢,永生永世,侍奉前輩左右,絕無二心!縱使魂飛魄散,亦無悔!”
“我?”許渡眉峰微挑,“如何救?烈雀一脈,古羽族強支,憑我一人一劍?”
“無需前輩動手!”鳳柒柒語速極快,眼中閃爍着孤注一擲的瘋狂智慧,“隻需您隻需您亮明身份——亮明您是骨閣秦家贅婿‘杜牛’的身份!并當衆宣稱宣稱已納我為妾即可!此乃權宜之計!隻為震懾烈雀!”她急促地喘息着,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事後前輩便是視我為仆役,為爐灰,柒柒也絕無怨言!隻求隻求秦家威名,能阻那惡雀一時!”
許渡瞬間洞悉了她的全部算計:借勢!借“杜牛”這個身份背後,那龐然大物“骨閣秦家”的赫赫兇威!烈雀一脈再是嚣張跋扈,也絕不敢為了一個已經死掉的“思”,去正面硬撼統禦骨閣的秦家!更遑論強搶秦家贅婿剛剛“納”的“妾室”!這無異于向秦家宣戰!
他沉默了下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許渡的目光落在她布滿淚痕,卻依舊倔強仰起的臉上,又仿佛穿透了她,看向更遙遠的的古羽族内部紛争,以及秦家那深不可測的漩渦。
良久,他那深邃如淵的眼眸中,才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幽光,聲音低沉而平穩,帶着一種掌控全局的審慎:
“先說說,來龍去脈。一字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