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
林淵咀嚼着這兩個字,将碗裡最後一口肉粥咽下,喉結滾動,發出清晰的聲響。
他沒有回避秦淑婉那雙寫滿了驚懼與探究的清澈眼眸,反而迎着她的目光,緩緩地、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也不是。”
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讓秦淑婉的心又提了起來。
林淵放下空碗,站起身,他輕輕地握住秦淑婉那因為緊張而冰涼的手,将她拉到那堆剛剛鍛造好的、閃爍着幽冷寒芒的三菱矛頭前。
“嫂嫂,你看着這些東西,覺得它們是什麼?”
“是是殺人的兇器。”
秦淑婉的聲音有些幹澀。
“沒錯。”
林淵的回答斬釘截鐵,“它們被制造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最高效地奪取敵人的性命。但是,用它的人,決定了它的魂。”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深邃,仿佛能穿透這地窖的穹頂,看到那亂世的烽火與蒼茫。
“如果,有一支隊伍,他們拿起武器,不是為了搶掠,不是為了稱王稱霸,而僅僅是為了守護腳下的土地,守護身後的妻兒,守護每一縷能安穩升起的炊煙那你說,這支隊伍,還算是兇器嗎?”
秦淑婉被問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林淵,腦子裡一片混亂。
林淵的聲音變得柔和下來,他用手指輕輕摩挲着一個矛頭的鋒刃,感受着那冰冷的觸感。
“嫂嫂,我不想做什麼将軍,更不想當什麼皇帝。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一個最簡單的目的——讓我們,和所有信賴我們的小河村村民,能在這吃人的亂世裡,活下去。有尊嚴地,不被任何人欺辱地活下去。”
“昨夜,我們吓跑了三百流民。可你想過沒有,如果來的不是流民,而是一百個訓練有素的山匪呢?如果來的是五百個,一千個呢?如果來的是朝廷派下來剿匪,卻比土匪還要兇殘的官兵呢?”
他每問一句,秦淑婉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這些可能,她從未敢去深想,因為隻要一想,就會被無邊的絕望所吞噬。
“一道牆,是擋不住洪流的。隻有我們自己也變成一道更洶湧、更堅不可摧的洪流,才能讓所有試圖淹沒我們的人,望而卻步!”
林淵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練的,不是軍隊。我是在為我們這個家,為小河村,鍛造一副能夠撕碎一切來犯之敵的——獠牙!”
獠牙!
這兩個字,充滿了原始而又血腥的力量,讓秦淑婉嬌軀劇震。
她終于明白了。
林淵想做的,不是被動地防守,而是主動地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