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擡手，制止了他的怒火，眼神變得無比誠懇，“我林淵，一向信守承諾。答應将軍的事，絕不會食言。四海通的罪證，這些俘虜，我都可以分毫不差地交給将軍。甚至，我可以幫将軍，将這青陽縣所有與四海通有染的官員，都一一揪出來，給将軍一份幹幹淨淨的青陽。”
“但是，民生，才是根本。”
他話鋒一轉，“鎮北軍，善戰，卻未必善商。秦公子，代表的是江南最富庶的商賈世家。讓他來接手這幾條商路，隻會讓青陽縣更快地恢複元氣，這對于将軍穩固此地，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看着二人，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也是他為這場亂局，定下的新規矩。
“我提議，約法三章。”
“之約”，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将場中三方的命運，都牢牢地捆綁在了一起。
血狼的臉色，如同開了染坊，青一陣，紅一陣，變幻不定。
林淵的條件，太過刁鑽，也太過精準。
他就像一個最高明的庖丁，精準地找到了鎮北軍和江南秦家這兩頭猛獸最柔軟的軟肋，然後用最鋒利的刀，遞了上去。
将軍要的是功績，是朝廷的嘉獎，是徹底鏟除“四海通”這個心腹大患的赫赫戰功。
林淵将罪證、人犯、贓款這些最核心的“功勞”，分毫不取，盡數奉上。
這個誘惑，蕭啟元無法拒絕。
秦家要的是利益，是趁着青陽縣權力真空，以最小的代價，搶占市場，将商業觸角深深紮入北地。
林淵将整個“四海通”的商業網絡，拱手相讓。
這個誘惑，秦昭南也無法拒絕。
而林淵自己，看似什麼都沒要，隻要了一群“沒用”的流民和工匠。
可血狼和秦昭南都是何等人物，他們心中比誰都清楚，在這亂世之中，土地、金錢，都是過眼雲煙，唯有“人”，才是争霸天下的根本！
尤其是一群對他感恩戴德、擁有各種技藝、可以被他塑造成任何形狀的“人”！
這是一個陽謀。
一個讓他們明知是陷阱，卻又不得不心甘情願跳下去的陽謀。
“好好一個林淵！”
最終，打破這死寂的，是北坡上的秦昭南。
他撫掌大笑，那張俊美的臉上，充滿了發自内心的欣賞與贊歎。
他邁步上前，對着林淵遙遙一揖。
“林村主此等胸襟與手腕，秦某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