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高牆之上,林淵負手而立,俯瞰着下方。
遠方的官道上,一股黑色的鋼鐵洪流,正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逼近。五百名最精銳的鎮北軍鐵騎,如衆星捧月般,護衛着中央那輛巨大而威嚴的八馬戰車。黑底蟒紋的将軍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那股子從屍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鐵血煞氣,仿佛化作了實質,讓整個山谷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這,才是鎮北軍真正的威勢!
當那支隊伍在距離村口百步之外停下時,林淵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輛戰車之上,一個身穿黑色蟒袍、身形挺拔如山嶽的男人,正靜靜地站立着。
他沒有看村牆上的防禦,也沒有看那座猙獰的霹靂車。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劍,穿透了空間的距離,越過了林淵,精準地,落在了林淵身後,那個因為恐懼而下意識躲藏起來的、柔弱的身影之上。
蕭啟元,看見她了。
那一瞬間,這位在沙場上殺人如麻、心硬如鐵的枭雄,那雙總是蘊着無盡威嚴的狹長眸子裡,竟是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劇烈的波動!他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握住了戰車的護欄,那堅硬的鐵木護欄,竟被他捏出了清晰的指印!
是他,錯了。
不是九分相似。
而是一模一樣!
那眉眼,那神态,那股子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掩蓋不住的、源自将門血脈的清雅與倔強,分明就是三年前,那個跟在秦大哥身後,怯生生地叫着自己“蕭叔叔”的小丫頭!
她還活着!她真的還活着!
一股混雜着狂喜、愧疚、悔恨、痛苦的複雜情緒,如山崩海嘯般,瞬間席卷了蕭啟元的内心!
而在高牆之上,當秦淑婉感受到那道仿佛要将自己靈魂都看穿的目光時,她再也無法站立,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及時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林淵沒有回頭,但他手上的力量,卻清晰地告訴着她——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