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那一聲夾雜着滔天怒火與心痛的咆哮,如同一顆炸雷,在轟鳴不休的一号車間裡悍然引爆!
所有的機器噪音,所有的交談聲,在這一瞬間仿佛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齊刷刷地轉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那個平日裡威嚴十足,此刻卻狀若瘋虎的特級車工。
“怎麼了劉師傅?”
“出什麼事了?”
離得近的幾個工人立刻圍了上去隻見劉海柱雙目赤紅,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工具箱,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抖着,青筋一根根暴起。
“我的家夥我的那套德國尺不見了!”劉師傅的聲音都在發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什麼?”
這個消息,比剛才那聲怒吼更具爆炸性!
車間裡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知道那套精密量具對劉師傅意味着什麼,那不僅僅是工具,更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在紅旗機械廠橫着走的資本!
在那個“技術就是一切”的年代,偷盜特級技工的吃飯家夥,這無異于砸了佛祖的金身,捅了天大的簍子!
車間主任聞訊,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工具箱,他的一張臉瞬間也白了。
“封鎖車間!誰也别想出去!”主任聲嘶力竭地喊道他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他這個主任也别想幹了!
整個車間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而壓抑。
工人們被聚攏在一起,人人自危,交頭接耳地猜測着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而此時江建軍正混在人群之中,他低着頭,做出一副和大家一樣震驚又憤怒的表情,但眼底深處,卻閃爍着一絲病态的幾乎要按捺不住的興奮與快意。
他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衆人的反應等待着将毒牙刺向獵物的最佳時機。
“會不會是外人溜進來了?”有人小聲猜測。
“不可能!咱們車間管理多嚴,外人根本進不來!肯定是咱們自己人幹的!”立刻有人反駁。
就在這時,江建軍覺得時機到了。
他看似無意地,對着身邊的一個工友,用一種不大不小的聲音“分析”道:
“這人膽子也太大了不過說起來我剛才好像看到馬厚在劉師傅的工具箱附近轉悠了好一會兒,鬼鬼祟祟的然後就說肚子疼跑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此時落針可聞的環境裡,卻顯得格外清晰。
“馬厚?”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彙聚到了江建軍身上。
江建軍立刻做出了一副說錯話的懊悔模樣,連忙擺手:“我我也沒看清,可能是我眼花了大家别當真”
他這副欲蓋彌彰的姿态,反而讓衆人更加堅信了他的話!
“對啊!馬厚人呢?”
“他下午是請假去醫務室了!說是吃壞了肚子!”
“我就說他今天看着不對勁!原來是心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