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的聲音，在空曠的法庭裡回蕩，也敲碎了陳建業四人最後的體面。
我沒再看他們一眼，在周律師的陪同下徑直離開。
走出法院大門，陽光正好，我深吸了一口帶着暖意的空氣，胸中那口郁結了上一世的濁氣，終于散了。
周律師的效率高得驚人。
當天下午，一篇标題為《教授總監聯手掏空病母養老金，庭審證據曝光令人發指》的帖子，在各大社交平台如病毒般擴散。
帖子隐去了所有人的真實姓名，隻用了“蘇女士”“大學教授陳某”“外企總監陳某某”等代稱，但附上的，卻是經過處理的銀行流水截圖和信托文件掃描件。
每一筆被迅速轉走的“養老金”，那份被篡改了控制權的信托基金，都成了鐵證。
輿論瞬間引爆。
“我天，這是親兒子幹的事？牲口都比這強！”
“大學教授？教書育人？别是教怎麼坑死自己媽吧？”
“這總監也别幹了，去演戲吧，奧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陳建業所在的大學官方賬号下，質問的評論瞬間刷了屏。陳建功就職的那家外企，以注重家庭價值觀聞名，其公關部門的電話幾乎被打爆。
李莉顯然沒料到我會做得這麼絕，更沒料到輿論會如此兇猛。她慌了手腳，選擇了一種最愚蠢的方式來自救。
一篇以“一個卑微兒媳的心聲”為題的小作文橫空出世。
文中，李莉将自己塑造成一個為家庭資産保值增值而嘔心瀝血的現代女性，哭訴着婆媳關系的艱難，暗示我這個退休老教師思想僵化，不懂現代金融。
最後話鋒一轉，将矛頭直指周律師，聲稱我“被别有用心的外人蠱惑”，才導緻了這場家庭悲劇。
這篇茶香四溢的作文，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它徹底激怒了那些在家宴上目睹了一切的親戚們。
我的大外甥第一個站了出來，用實名賬号轉發了李莉的作文，并附上評論。
“小姨夫在天有靈，都得被你這個好兒媳氣活過來！家宴上拿錄音筆逼我小姨，把她氣得犯心髒病的是誰？現在倒打一耙？臉呢？”
緊接着，幾個姨媽、舅舅也紛紛發聲，還原了家宴上那場鬧劇。錄音筆裡的内容，我被氣倒的“慘狀”，被他們繪聲繪色地描述出來。
李莉的謊言，在衆多親友的“交叉火力”下，被撕得粉碎。她供職的銀行，迫于輿論壓力，迅速成立内部調查組。
結果不出所料，她利用職務之便違規操作客戶信托基金的行為被查實，銀行發布公告，将其開除，并吊銷了她的從業資格。
多米諾骨牌開始倒塌。
陳建業的大學發布聲明，鑒于“陳姓教授”的個人品行問題已對學校聲譽造成嚴重負面影響，決定暫停其一切教學及學術工作，接受調查。他最看重的羽毛，被自己親手拔得一幹二淨。
陳建功的日子更不好過。外企最重企業形象，直接将他勸退。更糟的是，公司在内部審計時發現，他曾數次動用公司資源和公關團隊，試圖壓下家醜的負面新聞。公司法務部已經介入。
曾經風光無限的兩個家庭，頃刻間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