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哪裡是個家。
詩詩掀開一塊油膩的塑料布——四張缺腿的課桌用磚塊墊高,這便是她的床。
“我從七歲開始就睡這張床。”邢詩的手指劃過桌沿。
“弟弟出生那年,我媽說女孩不能跟男孩睡一個屋,就把我趕出來了。”
“床”縫裡夾着一張泛黃的照片,七歲的邢詩抱着襁褓裡的弟弟,臉上帶着難以言喻的笑容。
隔壁房間卻像另一個世界:紅木兒童床擦得锃亮,牆上挂着“神童”的獎狀,床頭櫃擺着鋼琴樂譜。詩詩的“彌勒佛”弟弟正翹着二郎腿吃榴蓮,腳邊堆着十幾個名牌球鞋的盒子。
這一刻,重男輕女的危害在我們眼前具象化了,詩詩眼含熱淚的看着我們。
門外傳來女鄰居馮簡的哭訴聲,“這些年我活得像個提款機!我爸說女兒賺的錢就是娘家的;我弟蹲監獄,他們讓我按月寄錢;我弟要娶媳婦,他們逼我把房子抵押了!”
邢詩的臉色冰冷,眼神木木的說“我就像我媽的翻版一樣,媽媽需要拼盡全力的養活舅舅,可我也每天都得全心全意的照顧弟弟,洗衣做飯全是我的事,在認識然然之前,我沒有一個朋友”
“弟弟每天要吃炸雞,,要喝可樂,可我卻隻能吃稀飯,過着三天餓九頓的日子;弟弟為了虛榮,全身上下都要買名牌,可我隻能每天穿着并不合身的二手校服”
“我想明白了,在這樣的家庭裡待下去,我隻會變成和我媽一樣的人,高中我不上了,我要工作,離開這個家!”
詩詩咬着嘴唇堅定的說出這些話,眼角閃過無盡的恨意。
她大步走出去,對着撒潑打滾的女鄰居說:“高中我不上了,明天我就出去打工!”
沒想到,這場鬧劇居然以詩詩的辍學而收場。
原生家庭的傷,就像一場大雨,會日複一日的淋濕她的心。
邢詩真的出去打工了。
她在離學校不遠的飯店裡當服務員。
那裡包吃包住,邢詩肉眼可見的胖了些,她回家的次數也少了許多。
就在我們都為邢詩感到可惜時,對門的女鄰居馮簡,墜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