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都沒想到宋嘉霓會這樣介紹自己！
她的丈夫——這句他活了兩世，拼了命都想從宋嘉霓嘴裡聽見的話，竟就在此刻輕易從她嘴裡說出……
心口像被人攥在手心揉捏，這一瞬，顧叙野竟有些想哭。
是感動？還是難過？
心中更多的東西，他卻是無法表達的。
顧叙野不說話，李洲白則捂嘴大驚，聽起來滿懷歉疚：“原來是姐夫，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以前總覺得嘉霓要嫁肯定是嫁一個高知青年，沒想到您這麼……質樸。”
顧叙野聽着，勉強擠出笑來。
“是多虧了宋家不嫌棄，讓我做他們家女婿。”
李洲白臉色一僵。
旁邊的宋嘉霓已經開口說：“洲白，那今天就這樣吧，我們該回去了。”
随即便帶着顧叙野離開。
回到家。
進了房間，不等顧叙野再說什麼。
宋嘉霓張口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不要穿這襯衫了。”
顧叙野一愣，揪緊了手：“……為什麼？”
宋嘉霓不在乎的直接開口：“你不适合。”
說完她就拿着臉盤澡巾出門了。
顧叙野卻臉色煞白地僵在原地，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發絲枯黃毛躁，皮膚粗糙，白襯衫穿在他身上不倫不類。
他突然明白，宋嘉霓之所以帶自己離開電影院，恐怕是不想他再繼續丢她的臉。
從窗縫擠入的風吹紅了他的眼睛。
顧叙野忍着胸口難以抑制的悶痛，狼狽換下了襯衫，把它壓在了箱籠最底層。
第二天。
顧叙野出門趕集。
回來路過一家廢品站，看見老闆在将一摞書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車上。
他現在已經認識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線裝的《論語集注》。
那一堆，幾乎都是這樣的老書。
不忍看它們變成造紙廠的紙屑，顧叙野下意識上前問：“這些書能賣給我嗎？”
“都是些沒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嗎？”
“給我吧，多少錢？”
“稱重的，你全要的話給伍角吧！”
顧叙野直接給了，然後艱難抱着那大摞書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