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半舊的軍綠色解放小卡車,颠簸着駛出了研究所的大門。
方達那幾個老隊員抱着胳膊,吐了口唾沫,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
“瞧這敢死隊,還真出發了。”
“我看呐,是送死隊才對!就一個女娃娃帶倆愣頭青,今晚上咱們就等着消息,看看去哪個山溝子給他們收屍吧!”
刺耳的嘲笑聲随風飄來,辦公室的窗邊,耿向東定定地站着,目送着卡車在土路上揚起一路煙塵,直至消失在遠方。
他臉上并非方達幾人的得意,而是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
卡車駕駛室裡,氣氛有些凝重,林凡緊緊握着方向盤,手心全是汗。
蘇棠和陳雪兩個女孩則坐在後排。
旁邊的陳雪則緊張地絞着衣角,時不時地看向窗外。
“緊張了?”蘇棠帶着安撫意味說道。
蘇棠從自己的帆布挎包裡拿出兩罐梅林牌的水果罐頭,遞給兩人。
“吃點罐頭,補充點熱量,也能緩解緊張。”
林凡和陳雪都愣住了,連連擺手。
“不不不,不用了蘇同志,我們都帶了些幹糧。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陳雪急忙道。
“是啊蘇同志,您自己留着吃吧。”林凡也附和。
“不要跟我客氣。”她半開玩笑地說道,“接下來的路程需要耗費大量體力,保持最佳狀态是完成任務的前提。你們是我的隊員,我得對你們負責。”
蘇棠不容置疑地将罐頭塞進陳雪手裡,她很看重兩位年輕人即使明知道有危險也決心跟随她這股勇氣,比起來,這些身外物算不了什麼。
陳雪見蘇棠堅持,便不再推辭。
她打開了一個黃桃罐頭,在這個時候吃上了一口,一股濃郁香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裡炸開,驅散了心頭不少陰霾。
“謝謝你,蘇同志。”陳雪由衷地說道,心裡暖烘烘的。
她覺得蘇棠一點都不像傳聞中那種高高在上的領導家屬,明明看着年紀比她還要小,反而像個溫柔又可靠的大姐姐。
“蘇同志,你”陳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你真的有把握嗎?”
蘇棠從包裡拿出一張自己手繪的地圖,在駕駛台上攤開。
地圖畫得極為精細,等高線、地質标記、水源地都一清二楚,比他們勘探隊的制式地圖還要詳盡。
“我們不打無準備之仗。”蘇棠指着地圖上的一處,“按照我的路線走,我們先到西山腳下的這片區域。林凡,到了那裡,你負責采集岩石樣本,注意觀察風化層和岩石質地。陳雪,你負責觀察周圍的生态環境,特别是動植物的分布情況,任何異常都要記錄下來。我們不追求速度,安全第一。”
她條理清晰地分配着任務,講解着注意事項。那份從容和專業,仿佛她不是第一次來,而是已經在這片土地上走過千百遍。
林凡和陳雪聽得連連點頭,心中的不安被一點點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的信賴感。
一個多小時後,卡車在西山腳下停住。
越靠近“魔鬼坡”的範圍,空氣就越是壓抑。
周圍的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疏、枯黃,最後,地面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寂的赭紅色,像是被血浸染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