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輕魚和怡翠自小一起長大長大,她怎麼想的又怎麼能瞞得住姜輕魚?
從她今夜站在門口一直守着她就知道了怡翠心裡在想什麼。
因為怡翠藏不住事兒,什麼情緒都寫在了臉上,嘴上。
她端來洗腳水,她還能忍着。
她走進來坐立不安,她也能同她逢場作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可偏偏到了她說生離死别時,怡翠堵住她的嘴說了一句“口忌”。
偏偏就是這一聲“口忌”,讓姜輕魚瞬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讓她清晰明确的意識到。
姜輕魚不再是當年的姜輕魚,怡翠也不是當年的怡翠了。
她為她擦眼淚的手收了回來,攥着怡翠的手指,把她被凍的僵硬的手指握在手裡。
她說:“沒事的怡翠,沒事的,我們這一路走過來,多少艱難都挺過去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可怡翠不聽,隻是抽開姜輕魚的手轉過身将那還冒着熱氣的盆給放到了姜輕魚身前。
姜輕魚輕歎一口氣,終是向怡翠妥協了。
她退去鞋子與足衣,将腳放進熱水之中,怡翠伸出手輕輕的為她擦拭。
怡翠低着頭,她看着怡翠也不得不低頭。
怡翠忽然說:
“小姐,這麼久以來,怡翠給你添麻煩了。”
她當年在山匪的折磨底下,殺過人,吃過人。
若非小姐相救,恐怕她也會死在山匪手裡頭,要不就是一輩子上不了台面。
從一開始,她對所有人都保持警惕。
夫人老爺老取笑她,說她那會兒像一條小狼崽子,見誰都咬,誰都不敢靠近,髒兮兮的想給她洗個澡都不行。
小姐卻不以為然,小姐那會兒沒那麼聰明,也沒那麼多心眼兒。
或許是真把她當小小狗小狼養了,親自照顧她,給她食物,教她熟悉姜府。
姜府一開始有幾個仆從不喜歡她,欺負她,被小姐發現後不僅給她出了頭,還提拔她做了貼身丫鬟。
于她來說,小姐就是恩賜,一輩子的恩,還不完的恩。
她不敢說話,怕這一說話就藏不住情緒,眼淚和鼻涕都得滴下去,也不敢擡頭讓姜輕魚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