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沒來人,老師和同學都沒有來。
三姑六婆等親戚倒是來了不少。
應該是看這家人沒後代了,絕戶了,來表現,準備後期吃絕戶的吧。
以前阿霞等幾個姐妹,生活困難的時候,也沒見說有這麼多親戚。
六月的朋城很是悶熱。
今天沒有風,殡儀館上空一層厚厚的烏雲。
南方的雨說下就下來了。
李響跑回車裡,拿出一把大傘,撐在我們倆頭上。
真正的大雨,打傘是沒有用的,隻能護住心口以上的部位。
風一刮,雨水就打濕了褲腿和鞋子。
告别廳屋檐嘩啦啦的流着雨水,雨水像個簾子,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阿霞父母的哭聲被雨聲掩蓋。
等到他們哭累了,哭聲就更小了,直到完全聽不到哭聲。
我和李響站在雨裡,一動不動。
這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好像阿霞父母的哭聲。
我感覺她父母并不是愛孩子的人。
愛孩子就不會收阿珍出賣自己的錢,也不會把阿霞的生活費扣下來。
隻是她們有父母這層身份,就天然的被孩子們信任和尊重,連帶着我也要同情他們。
我來,不是為了安慰阿霞家人。
我來是為了跟阿霞道個别。
我無需進去,她若有知,就會知道我來了。
雨停了,我擦擦眼角的眼淚。
或許若幹年後,阿霞會跟許多人一樣,徹底被這個世界忘記。
就好比地上的雨水,很快就會蒸發幹淨,似乎就沒下過這場雨一樣。
我和阿霞,阿珍,以及我身邊的很多人,或許最後都是這樣的結局。
那水泥澆築的,堅固的墓地,實際上是給活人看的。
假設我沒了,世上又沒有惦記我的人的話,再堅固的墓地也保全不了我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