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的字裡行間,我都能想象出沈徹那張向來從容的臉,是如何一寸寸碎裂的。
他一直以為,廢了右手的我,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隻能靠他的施舍過活。
他不知道,在我被右手劇痛折磨得夜不能寐的無數個夜晚,我正用左手,在戰術闆上一遍遍推演着布局和指揮。
那隻廢掉的右手,曾為他擋下子彈。而我強大的左手,卻為我自己赢得了新生。
是他親手将我推開,也是他親手,毀掉了我曾想與他共度的“新生”。
報告寫到,他開始發瘋。
他想起我為他擋下子彈後,痛得渾身冷汗,卻還在捧着戰術資料研究。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一個保镖,學這些有什麼用?”
他想起我滿懷期待地問他,我的手什麼時候能好。
他又是怎麼一次次推脫敷衍,将我的希望消磨殆盡。
他痛苦地嘶吼,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她明明是愛我的!”
“她不可能離開我!這隻是在跟我賭氣!”
助理戰戰兢兢地遞上最後緻命的一擊。
“沈總,林小姐離開前,去看了忠叔的墓地。”
“她說她這條命是忠叔救的,也是您毀的。”
“她說,她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十三歲那年,從綁匪手裡救下了您。”
報告的最後,隻有一句話。
沈徹跪倒在地,第一次感到了刻入骨髓的恐懼,他下令,動用一切力量,把我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