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沈初堯猛地一把推開她,她沒設防,背重重撞到牆上。
“鹿聞笙,你憑什麼?!”
“我知道我沒資格,但清樾,看着你娶别的女人,我做不到。”
沈初堯的心猛地一縮,随即湧上尖銳的嘲諷:“還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嗎?你說你會放我走”
“鹿聞笙,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還想讓我死第二次嗎?”
他站在那裡,脊背挺得筆直,眼睛裡沒有恨,也沒有怨,隻有一種斬斷一切的冷硬。
硬得能硌碎人的骨頭。
鹿聞笙想從他眼裡找到一絲動搖,哪怕是一點波瀾也好,可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冰封的荒原,清晰地告訴她:再往前一步,就是絕境。
鹿聞笙的眼神暗下去,像燃盡的灰燼,她慢慢松開手,指尖最後蹭過他的臉頰,帶着點顫抖:“對不起”
“不重要了。”
沈初堯繞過他,拉開隔間的門,徑直走了出去,“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以後就别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隔間的門發出砰然一聲響,像一根針,徹底刺破了鹿聞笙所有的僞裝和幻想。
她靠着牆,疼痛裹挾心髒,淩遲着每一寸神經。
耳邊響起的交響曲、賓客的歡聲笑語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鹿聞笙坐在最後一排的陰影裡,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口袋裡的絲絨盒子。
看着他眼裡的決絕,她甚至都沒敢拿出來的戒指,此時硌得掌心生疼。
她不敢賭。
她承受不住再失去他一次的後果,隻要他還好好活着,這就夠了。
往後餘生,換她來等他。
鹿聞笙遙遙看着沈初堯牽起李詩妍的手,将戒指穩穩套進她的無名指,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掌聲雷動時,沈初堯恰好擡頭,目光掃過全場,無意間與鹿聞笙撞了個正着。
他愣了半秒,随即揚起一個更燦爛的笑。
那是新郎對賓客最得體的回禮。
鹿聞笙也跟着笑了。
隻是那笑意沒到眼底,喉嚨裡像堵着團浸了水的棉花,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着他們交換親吻,看着沈初堯吻去李詩妍眼角沁出的淚。
窗外的白鴿撲棱棱飛過,翅膀帶起的風掀動她額前的碎發,鹿聞笙緩緩松開手,掌心的戒指硌出了幾道紅痕。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人,仿佛又看到了十八歲那個雨夜,少年低頭吻她時,睫毛上沾着的細小雨珠,涼絲絲地落在她的臉頰上。
那時候她的心跳,比現在響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