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和顧沉舟身形一僵，一個招呼醫生，另一個細聲問她怎麼樣。
林若绾拉住江嶼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聲音微弱得如同歎息：“夠了…”
“我不恨你，放過我吧…”
江嶼剛竊喜林若绾先拽住他的手，下一秒聽到的話讓他肝髒盡裂。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床上的林若绾。
她臉色蒼白如雪，嘴唇幹裂，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在空氣中消散。
江嶼懸着的拳頭，終究無力地垂落下來。
所有的憤怒、不甘、偏執的占有欲，在她那片荒蕪的平靜面前，瞬間潰不成軍。
他踉跄着後退一步，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江嶼死死地看着林若绾，看着她眼中那片再無波瀾的死寂。
有什麼東西，在他心底徹底碎裂了。
良久，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幹裂的嘴唇翕動，終于吐出幾個字，“好。”
“我放你走。”
說完，他猛地轉過身，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邁開腳步，踉跄地朝着醫院走廊盡頭走去。
晚一秒他都擔心自己反悔。
顧沉舟顧不上去看江嶼的狼狽，立刻撲到病床邊，小心翼翼地、帶着劫後餘生的巨大恐懼，将林若绾緊緊擁入懷中。
他的聲音哽咽顫抖：“绾绾…绾绾，對不起，我來晚了…别怕，沒事了，沒事了…”
滾燙的淚水砸落在林若绾冰涼的臉頰上。
這一次，林若绾沒有推開他。
她極其緩慢地回抱住了他顫抖的身體。
這個遲來的、帶着暖意的擁抱，終于讓她在無邊的冰冷絕望中，觸碰到了一絲真實的依靠。
一滴滾燙的淚，無聲地滑過她蒼白的臉頰，洇入顧沉舟肩頭的衣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