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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沉在病房裡紮了根。

他讓人搬來一張窄小的陪護床,卻從沒真正躺上去睡過。

大多數時候,他就這樣坐在沈昭床邊,整夜整夜地看着她,仿佛一眨眼她就會消失。

他知道她喜歡花。

于是每天清晨,護士都能看見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抱着一大束新鮮的花站在病房門口。

第一天是白色風信子,第二天是粉色薔薇,第三天是藍色鸢尾不到一周,整個病房就被鮮花包圍,連窗台都擺滿了小小的多肉盆栽。

“沈警官以前說過,”劉硯某天來探望時忍不住提醒,“她花粉過敏。”

周沉正在修剪一束香槟玫瑰的枝葉,聞言手指一頓,卻輕笑了一聲。

“她騙人的。”他頭也不擡,“因為太多人追她,總是給她送花,為了拒絕故意這麼說的。”

劉硯啞然。

傍晚時分,周沉會打開平闆電腦,調出他們曾經約定要一起看卻沒能看的電影。

他握着沈昭消瘦的手腕,一邊看一邊低聲講解,仿佛她真的能聽見。

“記得嗎?你說這部片子一定要去電影院看,”他摩挲着她手背上凸顯出來的血管,“現在補上了,你”

聲音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沈昭的指尖,那裡,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顫動。

醫生說是藥物反應,但他不信。

于是他說得更勤了,從電影講到他們初遇的那條小巷,講到出租屋漏雨的屋頂,講到她總愛偷穿他的襯衫講到喉嚨沙啞也不停。

直到第十五天清晨。

周沉正趴在床沿小憩,他睡得很淺,夢裡全是沈昭站在雨裡對他笑的場景。

所以當那道微涼的觸感落在發間時,他幾乎是瞬間驚醒。

他猛地擡頭——

沈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