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莊的輪廓已經隐約可見。
林大山站在小山坡上,望着遠處那片灰瓦房舍。比起白河鎮,這個莊子貌似小得多,但炊煙袅袅,看起來甯靜祥和。他回頭看看家人——陳秀紅抱着小滿,氣喘籲籲;林小草拄着木棍,小臉上滿是疲憊;周翠花則望着石門莊的方向,眉頭緊鎖,像是在回憶什麼。
"再堅持一下,"林大山鼓勵道,"到了莊上就能休息了。"
他伸手想接過小滿,讓陳秀紅輕松些,嬰兒卻突然扭動起來,小臉皺成一團,爆發出刺耳的哭聲。這不是普通的哭鬧,而是那種預警危險的尖銳哭聲,一路上他們已經熟悉了。
"怎麼了?"林大山警覺地環顧四周。山坡上空蕩蕩的,隻有幾叢灌木在風中搖曳,看不出有什麼危險。
周翠花迅速蹲下,耳朵貼地:"有人來了!很多!快走!"
可是太遲了。一隊官兵從山坡另一側的樹林中沖出來,瞬間将他們團團圍住。為首的軍官騎着馬,腰挎長刀,面色冷峻。
"奉縣令令,征調壯丁修河堤!"軍官高聲宣布,"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男子,即刻應征!"
林大山的心沉到谷底。他下意識後退一步,擋在家人前面:"大人,我們一家老小逃荒至此,這上有老下有小,實在"
"少廢話!"軍官一鞭子抽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管你什麼逃荒的,是漢子的就站出來,别逼我動手!"
林小草緊緊抓住父親的衣角,小臉煞白。陳秀紅抱着哭鬧不止的小滿,眼中滿是驚恐。隻有周翠花站得筆直,眼神銳利地盯着軍官,像是在評估反抗的可能性。
林大山知道沒有選擇。他慢慢放下包袱,解下腰間的鐮刀——這是家裡唯一的武器:"我跟你們走。請放過我的家人。"
軍官冷笑一聲,示意手下上前綁人。兩個士兵麻利地用繩子捆住林大山的手腕,力道大得勒進肉裡。
"當家的!"陳秀紅哭喊着撲上來,被一個士兵粗暴地推開。
林大山強忍怒火:"别沖動!照顧好娘和孩子!"他轉向周翠花,聲音哽咽,"娘我"
周翠花上前一步,悄悄往兒子手裡塞了個東西——是幾枚銅錢:"活着回來。"
簡單的三個字,卻重若千鈞。林大山握緊銅錢,重重地點頭。
軍官不耐煩地揮揮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