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可是的!"周翠花打斷她,聲音雖輕卻斬釘截鐵,"你知道村裡多少姑娘羨慕你能去鎮上學醫嗎?鄭掌櫃肯收你做徒弟是天大的福分,你不能為這點小事耽誤學業。"
林小草的眼眶瞬間紅了。小事?中風怎麼會是小事?她見過鄭掌櫃救治的中風病人,有的口眼歪斜,有的半身不遂,嚴重的甚至卧床不起。一想到祖母可能會變成那樣,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那那我今晚給您紮針,明天一早再走。"林小草咬着嘴唇妥協道,聲音裡帶着哽咽,"我教爹娘幾個穴位,讓他們每天給您按摩。我我再去鎮上抓幾副藥回來。"
周翠花看着孫女倔強的表情,終于軟化下來,輕輕點了點頭:"就依你吧,但天一亮你必須走。别讓鄭掌櫃覺得你不懂規矩。"
林小草連忙找出祖母之前用的針包,手指微微發抖地展開。她從前都是在一旁看祖母和鄭掌櫃操作,她從未想過第一次正式用這套針,竟是為至親醫治。
"奶奶,您躺下吧,我先給您把把脈再下針。"林小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醫者不自亂,這是鄭掌櫃常說的話。
周翠花順從地在炕上躺下,陳秀紅輕手輕腳地把小滿放到裡屋,然後端來一盞的油燈,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
林小草再次仔細診脈,确認了自己的判斷。肝陽上亢,氣血逆亂,若不及時幹預,确有中風之虞。她取出三根銀針,在油燈上快速消毒,然後屏息凝神,找準太沖、合谷、風池三穴,手法穩健地刺入。
"疼嗎,奶奶?"她輕聲問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祖母的表情。
"不疼,就是有點脹。"周翠花閉着眼睛回答,聲音平靜,"小草的手法越來越好了。"
林小草鼻子一酸。祖母總是這樣,再難受也不肯說,就怕給家人添麻煩。她記得逃荒的時候,祖母總是最後一個吃飯,把最好的留給他們姐妹
銀針在穴位上停留了兩刻鐘,林小草一邊觀察祖母的反應,一邊輕聲向母親解釋每個穴位的作用和按摩手法。
"娘,這個風池穴在脖子後面,每天早晚各按揉五十下,能預防中風。還有足三裡,在小腿這兒,是強壯要穴"她手把手地教着,生怕母親記不住。
陳秀紅學得很認真,粗糙的手指跟着女兒的動作一遍遍練習,不時點頭:"我記住了,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呢。"
夜深了,屋外的蟲鳴聲漸漸稀疏,月亮已經西斜。林小草收針後,又寫了一張藥方,詳細注明煎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