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林小草要再說什麼時,前堂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兩人趕緊放下茶碗跑過去,隻見一個農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抱着個孩子沖了進來,孩子約莫七八歲,臉色發青,嘴唇烏紫。
"救命啊!我兒子吃了山上的野果就成這樣了!"農夫急得滿頭大汗。
鄭掌櫃迅速上前查看,同時吩咐:"小草,準備催吐的藥;二狗,去燒熱水!"
林小草立刻行動起來,她熟練地抓取藥材:苦參、瓜蒂、藜蘆腦海中閃過祖母教她的口訣:"毒物入腹急催吐,三味合用效最速"
當她将配好的藥粉遞給鄭掌櫃時,對方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鄭掌櫃給孩子灌下藥後不久,孩子就開始嘔吐,排出了尚未消化的野果殘渣。
"再準備些解毒湯,"鄭掌櫃對林小草說,"你記得方子吧?"
林小草點頭:"記得,甘草、綠豆、金銀花"
整個下午,回春堂都處于忙碌狀态。林小草全神貫注地協助鄭掌櫃處理了幾個急診,暫時将家裡的憂慮抛到了腦後。直到傍晚人漸漸少了,她才感到一陣疲憊襲來。
"累了吧?"王二狗遞給她一塊粗面餅,"吃點東西。"
林小草接過餅子咬了一口,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今天王順怎麼這麼安靜?"
王二狗壓低聲音:"你忙着沒注意,他一直在角落裡看你配藥呢,眼神怪瘆人的。"
林小草心頭一緊。王順一直想學診脈配藥的本事,但鄭掌櫃說他心術不正,不肯教他。她不禁擔心王順會做出什麼事來。
夜幕降臨,回春堂結束了一天的營業。林小草回到學徒宿舍,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住着四個學徒。其他三人已經睡下,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自己的床鋪前,小心翼翼的解下勒住胸口的布帶,大大的松了口氣。
她每天都要趁着其他人醒之前趕緊把胸勒住,現在她吃得好了一些,也正是發育的年紀,胸部越長越大,也越來越難勒了,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呢。
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林小草從懷裡掏出一塊粗布,裡面包着幾塊麥芽糖。這是離家前小妹小滿塞給她的,孩子天真地說:"姐吃糖,不想家。"
想到這裡,林小草的眼眶有些發熱。她小心地舔了一口糖,甜味在舌尖化開。家裡現在怎麼樣了呢?父親和胡叔的傷會不會疼?母親一個人照顧全家會不會太累?祖母的風濕病這幾天有沒有發作?
她躺下來,望着房梁,思緒萬千。回春堂的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鄭掌櫃願意教她醫術,這是改變全家命運的希望。但家裡的困境又讓她無法全心投入學習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林小草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明天還有更多工作等着她,她必須養足精神。
半夢半醒間,她仿佛看見父親站在田埂上向她揮手,母親抱着小滿在門口張望,胡叔拄着拐杖對她笑家的影像如此清晰,卻又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