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林小草就醒了。她摸了摸束胸的布帶,确認足夠緊實,又對着銅鏡将頭發束成男子發髻。鏡中的"少年"眉清目秀,但眼神堅定,已經完全看不出女兒家的柔美。
"小林大夫,該去醫營報到了。"門外,沈瀾派來的小厮輕聲提醒。
"就來。"林小草壓低嗓音回應。她最後檢查了一遍随身藥包,輕輕吻了吻還在熟睡的小滿,推門而出。
深秋的晨風帶着草藥香拂過面龐。郊外的士兵訓練營的西北角新辟了一處醫營,五頂灰布帳篷呈梅花狀排列,中央是煎藥區,十幾個藥爐已經冒着袅袅白煙。
"林小草到了!"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男子迎上來,他是醫營的主事劉大夫,"周老夫人已經在主帳了,我帶你去你的營帳。"
林小草跟着劉大夫穿過忙碌的醫營。沿途的士兵和醫工都好奇地打量這個清秀的"少年郎中",竊竊私語聲不斷。
"聽說就是他治好了沈小姐的高熱"
"看着乳臭未幹的,能行嗎?"
"聽說是家學淵源,祖母更厲害"
林小草目不斜視,但手心已經沁出汗水。她從未在這麼多男子面前維持男裝身份,唯恐稍有不慎就會暴露。
她的營帳很小,僅容一床一桌,但收拾得很幹淨。桌上整齊擺放着嶄新的醫具和幾本醫書,床邊挂着兩套靛青色的醫工服。
"辰時初刻開始接診,你先熟悉環境。"劉大夫交代完便離開了。
林小草剛換好醫工服,帳外就傳來一陣騷動。她掀開帳簾,看到幾個士兵擡着個血淋淋的傷者沖進主帳。
"剿匪受傷的!箭上有毒!"一個士兵大喊。
林小草不假思索地沖過去。主帳内,周翠花已經指揮人将傷者安置在木床上。傷者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士兵,右胸插着一支箭,周圍皮膚已經泛青。
"箭毒!"周翠花臉色一變,"小草,去我藥箱取青龍散!"
林小草飛快取來藥粉,協助祖母拔箭清創。整個過程幹淨利落,看得周圍的醫工連連點頭。
"按住他,會疼。"周翠花将藥粉撒在傷口上。傷者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幾個士兵都按不住他。
林小草眼疾手快,一根銀針精準刺入傷者合谷穴。奇迹般地,傷者的掙紮減弱了,隻是低聲呻吟。
"針法不錯。"周翠花微微颔首,繼續處理傷口。
處理完畢,劉大夫拍拍林小草的肩膀:"小林大夫有兩下子啊!這手針法跟誰學的?"
"回春堂的鄭掌櫃。"林小草回答,暗自慶幸記得維持低沉的嗓音。
"鄭掌櫃?"劉大夫若有所思,"可是清河鎮回春堂的那位鄭掌櫃?"
“是的,劉大夫認識他?”
“不認識,但他的大名我是聽過的。”劉大夫不欲多說,走出了營帳。
周翠花手上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包紮。林小草敏銳地捕捉到祖母的異常,但此刻不便多問。
辰時一到,醫營正式開診。林小草被分配在第三帳,負責普通外傷和發熱症狀。剛開始隻有零星幾個士兵來看小傷小病,大多帶着好奇而非信任。
"小大夫,我這手割傷了,給看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伸出粗糙的大手,掌心一道不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