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打算走,”付斯越毫不猶豫再一次掙脫了她的手,垂着眼看許南煙,“倒是你,該走了吧。”
許南煙的嘴唇慘白,她似乎看懂了付斯越沒有一絲隐瞞的抗拒态度,遲鈍地想起了從前的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付斯越嘴角挂着一點笑意,卻未及眼底。
“忘記寒暄了,許南煙,”他的聲音極輕,“您的感情狀況如何?有孩子了嗎?忘了跟你說,我已經和宋欣兒結婚了。”
“我們的孩子叫茜茜,想必你已經見過。”
這話如一記重錘砸在許南煙的腦海中,她的耳畔嗡的一聲響,電流音貫穿了耳膜,就像那一瞬間聽不見聲音了。
這讓她感到無比的惶恐,嘴唇顫了顫,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方寸大亂。付斯越看着她陡然變幻的臉色,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曾經愛着許南煙的自己是這幅模樣,被嘲笑被看輕真是太正常了。
許南煙站起身,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胡亂地說:“見過了,很漂亮。付斯越,你……”
她本想說你的手術費用我會幫忙繳,付斯越就像預測到了一般,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抱着活下去的念頭來動的手術,”他低聲道,“許南煙,你不要逼我再死一次。”
語言就像是鋒銳的刀,快到剜掉了皮肉才湧出大股大股的血液,痛得她心肺都無法繼續運行,捂着胸口大口喘氣才能緩過來。
許南煙沒有站穩,扶着病床床頭,面色白得像是金紙。她知道付斯越做得到,所以更是不敢說一個字,無措地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門。
她的背影甚至有些踉跄,付斯越目送着她的離去,半晌無言。
他發現自己的心底真的找不到太濃烈的恨意了,就像是被大海稀釋過的一點水珠,曾經的愛與恨都被宋欣兒汪洋如同海的照顧和陪伴沖淡,見到許南煙的那一刻,他除去訝異,别無感情。
這樣或許就是最好的,他心想,你不幹涉我,我不幹涉你,本來我們就隻是兩條平行的線,被阿川連接在一起,如今他早已不在人世,他們也該回歸到原來的位置了。
護士幫忙清理掉了地面上的花,宋欣兒回來後卻依舊敏銳地感覺到有人來過,她抽了抽鼻子,不高興地說:“好沖的味道。”
“隻有花香啊。”付斯越沒打算瞞着她,“許南煙來過了。”
她就像一隻警惕的家犬般沖了過來,圍着付斯越檢查了兩圈,付斯越笑盈盈地站起身随意她去尋找自己身上或許會有的傷口:“我沒事啦。”
“吓死我了,”宋欣兒擁住了他的腰,腦袋抵着肩頸狠狠一蹭,松了口氣,“我還以為她會把你綁走,幸好你沒事。付斯越,我們做完手術就回南方好不好?”
“好,”付斯越也更喜歡那個四季溫暖的地方,京市的冬天實在是太冷,連陽光都難能可貴,他笑了起來,“那你要負責打蟑螂。”
他答應了。
剛剛宋欣兒隻是一時沖動所以抱住了付斯越,現在卻不願意松手。她确實一直擔心着,擔心着看見愛他的許南煙後,付斯越會改變主意。
付斯越側過臉,看見宋欣兒的耳根已經紅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茜茜又不在,”宋欣兒小聲地說,“抱會兒吧,斯越,外面好冷啊。”
付斯越曬了一下午太陽,身上盡是那股暖融融的氣息,他們擠進躺椅裡,依偎着睡了個午覺。
金色的光芒落在宋欣兒毛茸茸的短發上,陽光下的浮塵好像點點星子,飛揚在他們沉睡的臉頰和身側,像一個靜谧安甯的結界。
他們就這樣相擁着睡了很久。
病房門口總是擺着餐盒,宋欣兒出門一次踢倒一回,付斯越說她浪費糧食,她便嘴硬地說拿去喂貓貓狗狗了。
這三年把她的廚藝磨砺得很好,無論是寶寶的輔食還是病号清淡的餐點,宋欣兒都能安排得十分妥帖,她在醫院周圍租了一個小單間的廚房使用權,簡單的食材通常都能做出極為鮮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