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懸挂的彩色紙條随着穿堂風輕輕搖晃,像是無數隻彩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姚玲玲踩着托人新買的高跟鞋,裙擺搖曳生姿地邁進禮堂。
一瞬間,整個禮堂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幾個新兵漲紅了臉,手裡的瓜子“嘩啦”撒了一地。
她昂起下巴,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悅耳,留下一路若有若無的香氣,自信地接受着衆人的目光。
然而——
這份得意和享受在霍玲月挽着饒媛出現的那一刻,瞬間煙消雲散,再不見蹤迹。
禮堂裡原本嘈雜的交談聲戛然而止,安靜得能聽見牆上挂鐘的滴答聲。
饒媛身着素白的連衣裙,宛如一朵純潔的百合花,領口别着的新鮮白玉蘭散發着淡雅的清香,發梢松松紮成的馬尾随着步伐輕輕晃動。
她沒有濃妝豔抹,沒有華麗裝飾,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像山間最清澈的溪水,又像夜空中最溫柔的月光,讓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姚玲玲感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精心描繪的紅色指甲在掌心裡留下月牙狀的血痕。
她眼睜睜地看着剛才還滿眼驚豔的看她的新兵,卻在轉瞬間成為了饒媛的簇擁者!
而饒媛也在衆人的熱情簇擁之中,走向大廳正中央。
那般璀璨的模樣,仿佛天空最亮的星,永遠的引人奪目!
等到了地方,新兵們争先恐後地給她搬椅子、遞汽水,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霍承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禮堂門口,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灼灼地望着饒媛,那熾熱的眼神仿佛能将空氣點燃,明明禮堂那麼多人。
而霍承曜此刻,隻有那被禮堂頂燈的光暈溫柔地灑在身上的饒媛。
暖色的光暈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不偏不倚,正好蓋住了姚玲玲腳邊,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這裙子真好看,是上海買的嗎?可真是适合你!”
“饒同志笑起來感覺比俺們吃過最甜的西瓜還要甜!”
“我以前是不迷信的,可這時候看着饒媛同志,我隻覺得仿佛看到天使。”
“我現在看到饒媛同志,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做空谷幽蘭,遺世而獨立”
贊美聲像潮水般将饒媛包圍,也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姚玲玲的心。
她想起自己為了今晚精心準備的妝容,想起那件花了三個月津貼買的昂貴紅裙,此刻卻顯得那麼可笑。
遠處傳來手風琴悠揚的前奏,正是饒媛最拿手的《洪湖水浪打浪》,而她精心準備能夠驚豔衆人的鋼琴曲,卻偏偏拍在這手風琴的後邊。
待衆人品味過悠揚又空靈的手風琴,此刻再聽姚玲玲那有些炫技的協奏曲,突然這鋼琴曲變得索然無味,如同姚玲玲此刻空洞又嫉妒的内心。
周建站在人群外圍,懷裡緊緊抱着給姚玲玲準備的花束,那是他跑了好幾裡路才采來的。
他看着目光灼灼的看着台上演奏鋼琴曲的姚玲玲,心中帶着無可抑制的喜歡,以及不易察覺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