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玲聽到有人來找饒媛,巴巴的跟了上來,沒曾想看到了這麼一出好戲,登時她的眼裡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
她連忙踩着高跟鞋“哒哒”上前,絲綢裙擺掃過饒天明佝偻的背。
“饒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她故意用手帕掩住口鼻,卻放大音量,“就算你不想認親人,也不能讓老人家含恨而終吧?”
本就被饒天明哭嚎賣慘引來的圍觀群,在被姚玲玲這麼一挑衆頓時炸開了鍋。
幾個提着雞蛋的軍嫂交頭接耳,其中穿碎花裙的婦人搖頭歎息。
“這丫頭看着挺體面,咋這麼不懂事?”
戴草帽的老漢用煙杆敲着闆凳:“就是!再怎麼說也該回去看一眼!”
人群越聚越多,把招待室門口堵得水洩不通,議論聲、勸誡聲響成一片。
值班士兵急得額頭冒汗,扯着嗓子喊“請保持秩序”卻毫無作用。
他慌忙回到值班室,動作迅速的拿起電話迅速撥打内部号碼。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報告!招待室發生糾紛,請求支援!”
當指導員撥開人群時,正看見饒天明坐在地上号啕大哭,鼻涕泡随着抽噎不斷破裂。
“領導!您給評評理!”
饒天明看到這一看就不一樣的人來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過去,膝蓋在地面蹭出長長的泥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要多慘有多慘。
“我爹媽把她養大,現在想見她最後一面,她就這麼鐵石心腸!”
他突然癱倒在地,四肢抽搐着捶打地面,“老天爺啊!這世上還有沒有天理啊!”
指導員的臉瞬間沉下來,軍靴重重跺在地上:“都圍在這裡幹什麼!”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人群,“這是部隊招待所,不是菜市場!”他指着幾個伸長脖子的家屬,“探親時間很充裕?有這閑工夫不如多陪陪親人!”
人群開始騷動,他又轉向姚玲玲:“這位同志,部隊内部事務輪不到外人插手,請立刻離開!”
姚玲玲咬着嘴唇,不甘心地跺了下腳,轉身時故意撞翻牆角的暖壺。
“哐當”聲中,饒天明趁機抱住指導員的大腿,額頭重重磕在皮靴上:“求您發發慈悲,讓小媛跟我回去吧!我給您磕頭了!”
他真的“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地面揚起的灰塵混着鼻血,在瓷磚上洇出猙獰的痕迹。
饒媛始終筆直地站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看着饒天明扭曲的表演,突然想起小時候,他也是這樣哭着搶走自己的新書包,然後轉眼就賣給了廢品站。
“指導員,我十八歲高中畢業正要上大學,卻被他們賣給山裡人當媳婦。”
她的聲音清晰而冰冷,“而在半年前,我就在向陽市的公安局和他們家簽過斷親書了!這半年他們一直沒有給我來任何消息,現在突然找上門來說饒家的父母病重”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饒天明狼狽的模樣,“這種把戲,我不想再配合了。”
圍觀群衆發出陣陣驚呼,剛才議論最兇的碎花裙婦人漲紅了臉,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饒天明的動作僵住,随即嚎得更大聲:“你血口噴人!想當初咱爹媽為了讓半夜高燒的你退燒,可是背着你跑了”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