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揚起下巴,露出戴着珍珠耳釘的耳朵,“預備隊嘛,就該有預備隊的覺悟——畢竟要不是上邊改了策略,你們這些——”
萬紅上下打量着饒媛等人,眼底的不屑和嫌棄十分的濃郁,“啧啧啧,怕是一輩子都不能見到京城的模樣!現在能拖我們的福進京就該謝天謝地了。”
小周氣得渾身發抖,作訓服下的肩膀繃成直線:“我們為節目熬了多少夜,你有什麼資格”
“小周。”饒媛按住她的胳膊,軍靴上前半步,與萬紅對視。
“萬隊長,既然是協商,不如按人數分配?你們組四十人,我們組二十八人,再加上第八名的小組,剛好能勻開。”
“勻開?”萬紅突然提高聲調,引得周圍隊伍紛紛側目。
她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露出精心描畫的丹鳳眼:“你們的道具沾滿沙土,演出服皺得像鹹菜幹,蹭髒了我們的旋轉台誰負責?”
她的目光掃過饒媛腰間别着的舊水壺,壺身的搪瓷早已斑駁,“再說了,咱們都是為了人民服務,合該吃苦耐勞才是!現在沒了位置,暫時住一下空貨倉咋了?”
萬紅目光又重新落在饒媛身上,話趕着話,“要是饒同志你們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那就别談什麼進京了!到時候丢面子的又不是我。”
這話引發車廂内一陣竊笑。
饒媛注意到第八名小組的成員們交頭接耳,有人用手指着她們竊竊私語。
小周不服氣的瞪着萬紅,“萬隊長,這話你說的容易!那貨倉又悶又暗,這考驗給你你要不要?”
“小周!”饒媛再次攔住她,目光轉向第八名小組的領隊。
“張指導員,貴隊和萬隊長的隊伍人數相加,已經超過車廂承載量。我們願意讓出三分之二的空間,隻留個過道,您看”
“不行!”沒等第八小組的領隊發話,萬紅便一口回絕。
“我們和張指導員的節目類型相近,需要互相交流!你們這些跳鄉村舞蹈、唱長調的,湊過來隻會拖後腿!”
她轉身對自己的隊員喊道:“都别愣着,把行李箱擺到過道,占好位置!”
眼看着幾個隊員搬着行李箱就要堵死車門。
一向沉靜的小王突然沖到前面,張開雙臂:“你們這是欺負人!憑什麼把我們往火坑裡推?”
她的馬尾辮因劇烈動作散開,發絲淩亂地粘在汗濕的臉上。
“小王退後!”饒媛剛要上前,卻見萬紅轉身就對着前邊兩節車廂大喊。
“總領隊!第二陸戰師的隊伍拒不服從安排,非要搶占正式隊的車廂”
她故意拖長尾音,眼角餘光瞥向饒媛瞬間蒼白的臉。
霎時間,車廂内的空氣仿佛凝固。
小周氣得渾身發抖,手指着萬紅半晌說不出來一句話。
小張攥着演出服的手青筋暴起,指縫間滲出細密的血珠——那是排練時磨破的傷口又裂開了。
饒媛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尖銳的哨聲突然刺破喧嚣。
總領隊滿頭大汗地擠過來,胸前的工作牌晃得人眼花:“怎麼回事?吵得整列火車都聽見了!”
他的目光掃過劍拔弩張的雙方,最後落在萬紅身上,陡然變得柔和。
“萬紅你來說說,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