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矅望着眼前的身影,喉間泛起一陣幹澀。
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箔,順着饒媛肩頭的迷彩服流淌,将她勾勒成一幅記憶深處反複描摹的畫卷。
那雙含着冰霜的杏眼,在晨霧未散的訓練場格外醒目,與他無數個深夜在信紙上勾勒的眉眼分毫不差。
他下意識擡手揉了揉眼睛,指腹蹭過睫毛時,才驚覺掌心沁滿冷汗。
連日來負重三十斤的高強度訓練,每日隻睡四小時的疲憊,竟讓他生出了這般真實的幻覺?
“怎麼,霍營長這眼神,是連未婚妻都認不得了?”
饒媛踩着碎石向前半步,膠布鞋碾碎砂礫的脆響驚飛了槐樹上的麻雀。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發顫,因着身高差距,她得微微仰起頭才能看清霍承曜,故意用漫不經心的口吻道。
“也是,畢竟有佳人投懷送抱,哪裡還顧得上鄉下來的土丫頭?”
尾音被風卷着,帶着饒媛獨有的清冷和舒緩,沁人心脾。
這帶着刺的話語像把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破霍承矅的恍惚。
他猛地向前沖去,迷彩褲摩擦出沙沙聲響,腰間的武裝帶随着動作撞擊出金屬輕鳴。
在距離饒媛半米處堪堪刹住,帶起的風掀動她鬓角的碎發。
眼前人睫毛上還沾着趕路時的塵土,臉頰上還泛着微微的粉紅,這不是虛幻的!
是實實在在,站在他面前的真人!
“媛媛!真的是你!”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喉結劇烈滾動,“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到的京城?坐了幾天火車?路上有沒有”
饒媛看着他瞪圓的眼睛,還有因激動而泛紅的耳尖,心裡那點不痛快突然化作了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