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上來？不是說是你們自己的東西嗎？現在還給你們，來拿呀？”
饒媛好整以暇地坐在勤務員搬來的闆凳上，笑意吟吟地看着躊躇猶豫的新兵們。
燈光照射下來，在她軍綠色的肩章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會不會有詐？”蘇曼麗遲疑地戳了戳旁邊趙曉雅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精緻的眉毛擰成一團。
趙曉雅因晚上食堂那出貼心留飯的事，對饒媛沒多大意見，聽到蘇曼麗這話，遲疑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吧？畢竟她晚上還特意叮囑食堂給我們留了熱乎飯菜。”
“怕什麼？！管她有什麼詐，我們這麼多人還從她手裡拿不回自己東西？”
林薇薇膽子最大，當即擡腳走到饒媛面前，伸出手，下巴微微揚起，“我的東西，給我。”
饒媛擡眸，笑意不減，攤開大口袋的開口：“林薇薇同志，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的。你自己找找吧。”
帆布口袋裡堆着五花八門的私人物品，從雪花膏鐵盒到繡花手帕，擠得滿滿當當。
林薇薇以為這是饒媛故意為難，當即冷哼一聲：“我自己找，就自己找！”
她蹲下身子翻找起來，手指在一堆物品中靈活地穿梭，沒一會兒就把自己的香粉盒、尼龍襪子和海市産的鋼筆全找齊了。
她抱着東西站起身轉身就走，軍靴在水泥地上踏出噔噔的聲響。
“诶！你去哪兒？”周麗麗連忙将人攔住，胳膊上的紅袖章随着動作晃動。
林薇薇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東西都拿到了，自然是回宿舍啊？”
周麗麗搖頭，拉着林薇薇走到饒媛面前的桌子旁，指着桌上的登記本。
“這裡東西這麼多，哪兒清楚你拿的是不是自己的。記錄一下東西類别，再簽個字。這樣防止有人拿錯。”
“我怎麼可能拿别人的東西！”林薇薇滿臉不忿，卻還是在周麗麗的注視下走到桌前，老老實實地填表登記。
等簽完自己的名字，她“啪”地把鋼筆甩在桌上，豎着眉毛哼了一聲：“我可以走了吧？！”
饒媛點頭：“可以，但是不能回宿舍。”
林薇薇頓時來了脾氣，撸起袖子就要理論：“嘿喲！我這個暴脾氣！”
一副下一秒就要給饒媛好看的樣子。
饒媛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一邊招呼下一個新兵來領東西，一邊頭也沒擡地回話。
“挑釁教官和領導是嚴重違反部隊紀律，會被直接開除部隊的。你也不想被直接遣返，回家丢人吧？”
林薇薇出生外交世家，最看重顔面。
饒媛這話正好掐中她的命脈，瞬間就蔫了下去。
她抱着一堆東西，蔫哒哒地走到一邊沉默站着，軍靴在地上蹭來蹭去。
有了林薇薇這個順利領回物品的例子，很快就有新兵陸續上前。
漸漸的，原本遲疑的新兵們默契地在桌前排起隊伍，從三樓延伸到二樓，甚至有沒位置的新兵站在樓梯轉角處，隊伍像條長龍蜿蜒在宿舍樓裡。
兩個勤務員此刻就像兩道閘門，一次放一個人到桌子左邊的大包袱裡挑選物品，再到桌子右邊，在周麗麗的注視下登記簽名。
領完東西的新兵們則默契地站到一樓樓道空位處等待，誰也不敢擅自離開——畢竟饒媛說了，一會兒還有事情要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