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支着額頭,淡淡問道:“孫家有什麼消息傳來?”
許遠畢恭畢敬地回答:“今早,孫家将家中所有的絲綢衣物及屏風等物典當,換取了五千兩銀票。中午時分,孫秉用闆車載着老太太前往林成學士府讨債,成功收回了三千兩銀票。”
“下午,老太太帶着長孫孫鵬前往靖北侯府,但黃昏歸來時,隻有老太太一人。”
“守衛士兵不清楚孫鵬是否被拘捕,因此上報。而負責此事的張公公不在,奴才鬥膽,特來禀告聖上。”
文靖帝緩緩放下支撐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寬慰。
“你退下吧,讓張德福來見我。”
許遠連忙磕頭應允:“奴才即刻去請張公公。”
他起身,低頭躬身退出,全程不敢擡頭窺視文靖帝的表情。
文靖帝既未責罰,也未提及宮外之事,顯然對孫家的動态頗為關注。
許遠心中暗自慶幸,但剛轉身準備回到值房,就看見張德福怒氣沖沖地趕來,眼神中滿是怨恨,狠狠地瞪了許遠一眼。
許遠索性停下腳步,轉身折返慶元宮的值房,決定靜觀其變。
不久之後,張德福進去不久,文靖帝突然大發雷霆,将硯台摔得粉碎,随後,頭上滲着血的張德福被人攙扶而出,這一幕讓許遠心驚膽戰。
緊接着,白铎也走出殿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作為文靖帝的貼身侍從,他已陪伴皇上三十餘年,就連内閣首輔秦垣見到他,也要恭敬地稱其為“大總管”。
許遠跪伏于地,等待白铎的指示。
白铎坐定,伸手向值房内的炭爐取暖,直到手指恢複溫暖,才緩緩開口:“我跟随皇上三十年,第一次見他動怒到打身邊的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許遠連忙磕頭,恭敬地回答:“弟子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白铎輕笑一聲:“你不敢猜,倒是猜對了。”
“秦老太太啊那是皇上,自六歲稚齡起,便以龍體為誓,誓死守護之人。”
“據說,在張德福那惡犬肆意踐踏孫家門檻之時,老太太憂心如焚,一急之下,竟一口心頭熱血噴薄而出,染紅了衣襟。”
許遠聞此言,心中驚濤駭浪,此事他竟渾然不知。
沈寶僅對他言及今日孫家之變,卻未曾透露分毫昨日的驚心動魄。
誠然,沈寶雖未言明,他卻完全能主動探詢,以求詳情。
然而,他并未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