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頭目不耐煩地呵斥着。
周圍的差役們仿佛找到了樂子,紛紛附和,發出一陣陣帶着嘲諷意味的笑聲,那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情況比昨天更糟糕,孫培的心如同被無形的手緊緊揪住,急得他嘴唇都快咬出血來。
忽然,他心生一計。
迅速從懷裡掏出一錠沉甸甸的五十兩銀子,雙手微微顫抖着遞上前去:“差爺,我先拿這些銀子做抵押,求你們讓我背我媳婦吧。她身子弱,經不起路上的颠簸和鞭打,我背着她,雖然跑不快,但至少能保證她少受些苦,你們盡管放心。”
上官逸接過那張沉甸甸的銀票,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随即恢複了淡漠,輕輕吐出幾個字:“才五十兩。”
旁邊的另一位差役見狀,似乎動了恻隐之心,接口道:“他自己押的,算了吧,給老太太個面子。”
話音剛落,便有差役上前,咔嚓一聲解開了束縛着孫培的枷鎖,讓他得以背起瘦弱的趙氏。
趙氏本就不重,但在枷鎖和腳鐐的雙重壓迫下。
即便是這樣的重量,也足以讓孫培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他的肩膀很快就被勒出了深深的痕迹,汗水順着臉頰滑落,但他咬緊牙關,堅持着向前挪動。
沒走出多遠,孫培腳上的布鞋就在粗糙的路上磨破了。
露出血肉模糊的腳底,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
趙氏趴在他的背上,偶爾發出細微的呻吟,或許是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她輕聲對孫培說:“早知道我就該像大嫂那樣顧着娘家,我爹就不會這樣不管不顧了。”
孫培喘息間,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可咱們家也沒多少錢,不然連你也能一塊兒救出去了。别天真了,大嫂的娘家可是靖北侯府,他們都不敢輕易出手救人,你爹一個小小的地方官,又能怎樣呢?他能不被這場風波牽連進去,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趙氏聞言,心中猛地一顫,憂慮洶湧而來。
她回頭望向那輛緩緩前行的闆車,隻見婆婆安詳地坐在上面。
今天拉車的是家中忠誠的芳雲,而推車的則是年邁的李媽媽。
“婆婆真是福氣滿滿啊,這會兒還能享受坐車的待遇。要是她能多分些銀子出來,我這會兒也能坐上一程了。”
她的聲音裡滿是羨慕與酸楚。
孫培的眉頭微微皺起,嘴唇緊閉,沒有吐露半個字,但内心深處卻翻騰着不滿。
他知道,娘明明知楚珍珠身體不好,卻還是這樣折騰她。
絲毫沒有一個母親應有的心疼與關懷。
他暗自思量,那個曾經疼愛他的娘親,恐怕早已在歲月的洗禮中變得陌生。
如今這位,更像是一個冷酷無情的陌生人。
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幽怨與複雜的情緒。
當隊伍再次停下休息時,孫培的雙腳疼痛難忍。
低頭一看,腳底已是密密麻麻的水泡,有的已經破裂,滲出血絲。
他實在無法忍受,踉跄着跑到秦婉身旁,聲音裡帶着幾分乞求:“娘,您身上還有餘錢嗎?能不能給那些差役們意思意思,讓珍珠和您一塊兒坐車?”
秦婉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那你來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