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鵬聞言,一臉訝異:“奶奶,這太過珍貴了,還是放在家中妥善保管吧。”
孫皓急切附和:“對啊,萬一”
話未說完,他突然意識到失言,趕忙住了嘴。
萬一在太學寺受到欺負弄壞了這些寶貝,那可是大禍臨頭。
但說出去,又等于自曝在校中的處境,他終究沒有開口。
孫晉則上前一步,取下了屬于自己的那份:“謝謝奶奶,我會加倍努力學習,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孫逸看了看兩位兄長,眼神中充滿猶豫,最終還是沒有輕舉妄動,靜靜地站在一旁。
直到那些傲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的盡頭,他才緩緩邁開步伐。
秦婉目睹此景,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在這世道上,物品的價值雖高,卻終究是冰冷死物;而人,擁有無限可能與生機。隻要你們懷揣熱忱,刻苦鑽研,縱使我這把老骨頭付出再多,也定要讓你們的手指觸及世間最精緻、最高貴的文房四寶。”
孫鵬與孫皓的心湖被這溫暖的話語激起層層漣漪,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孫逸緊緊摟着新得的文具。
唯有孫晉,他眼神微妙地閃爍,對于“最好”與“最貴”的詞彙有着更深一層的思索,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當清晨的曦光灑滿大地,孫皓等人的馬車已踏上前往太學寺的石闆路。
此時,秦婉才換上一身素雅的外出裝扮,準備外出辦理要事。
剛邁出府邸的大門,她便察覺到除了一直跟随的侍衛外,還有那位略顯羞澀的宋遠铎立于一側,他頭低得快要觸到胸前,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輕聲呼喚:“老太太。”
秦婉見狀,語氣慈祥:“宋先生無須多禮,我們即刻出發吧。”
宋遠铎心中滿是感激,忙不疊應答,随即接過缰繩,溫殷殇與其他侍衛則策馬兩側。
身為一品夫人的秦婉,出行竟是如此低調,簡樸的車隊在京城的繁華之中顯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然而,當一行人遇見僅有管家謝長史駕駛馬車、孤身一人的蜀王時,溫殷殇與宋遠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
蜀王爺那近乎隐匿的生活方式,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解釋,他在京城如影子一般,隻在關鍵時刻顯現。
抵達太學寺時,天空恰逢細雨綿綿。
鉛灰色的雲朵遮蔽了窺探的目光,謝長史輕手輕腳地走向守門的衛兵,一番低語後,大門無聲開啟,無需任何多餘的詢問與展示。
秦婉心中默默感慨:“王爺的手下,确實效率極高。”
蜀王爺聞言,半開玩笑地道:“那是謝贊長史,老太太若是真喜歡,領回去就是。”
秦婉笑着回應:“人才在王爺的麾下才能發揮最大的潛能,到了我們孫府,可就委屈了他們了。”
蜀王爺笑而不語,話題便這樣輕松帶過。
雨絲如織,每人都撐起了一把油紙傘,漫步間經過那一排榮譽碑。
蜀王在最近重修的一塊碑前駐足,那是對京城那段動蕩歲月後重生的銘記。
碑面上,一個個耳熟能詳的名字被雨水沖刷得愈發清晰,他的指尖緩緩滑過那冰涼的刻痕,低聲呢喃:“平息内亂已經三十年了卻仍覺得如同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