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月連忙制止:“夜已深,父皇的怒氣想必也已消散大半。不如我代殿下給孫家送去些禮物,算是為秦老太太壓驚吧。”
“如此一來,你再去拜見父皇,也無須擔心會被無辜牽連。”
太子黯淡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光亮,随即說道:“對,父皇最看重這些表面上的禮數,這樣一來,誰也無法從中挑剔毛病。”
“你派人速去孫家走一趟,我這就去面見父皇。”
夫妻兩人随即分頭行動。
太子來到慶元宮外,遠遠看見蜀王正緩緩走下台階,顯然準備離開皇宮。
他連忙加快腳步,上前施禮:“皇爺爺。”
蜀王望向太子,眼中流露出一絲溫和:“殿下,你父皇的怒氣已消散不少,關于太學寺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吳勐自小嬌生慣養,以為除了你嶽父無人敢動他分毫,若再放縱其嚣張跋扈,對大魏的科舉制度将會造成極大損害。”
太子面色凝重:“皇爺爺言之有理,我絕不會為吳勐求情。”
“隻是我那嶽父他老人家”
太子話未說完,按以往的慣例,蜀王必定會接口,順帶着為秦垣美言幾句。
然而今日,蜀王卻沒有這樣做,他眼神閃爍,歎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便徑直離開了。
太子呆立當場,猛然間醒悟過來,原來就連皇爺爺也在責怪他的嶽父。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側的太監為他撐着傘,衣衫已被雨水完全打濕,而太子自己卻恍若未覺。
皇爺爺從未像今日這般,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解釋都不願給予,便匆匆離去。
難道,太學寺真的腐敗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太子心中一陣寒意,每向前邁出一步,都如同背負着重石,愈發艱難。
踏入慶元宮内,白铎瞥見了太子落寞的背影,對着身旁一名小太監低聲抱怨:“外面正下着大雨,怎麼也不替太子準備一頂鬥篷。”
太子輕輕擺動着衣袖,眉宇間透着一抹無奈,“是我不願意,與他人無關。”
外頭,風雨交加,他那年邁的老丈人仍舊跪在那裡,單薄的身軀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格外凄涼。
記憶中,類似的場景在太子幼時并不少見,那些卑微的身影常常在雨中顫抖,直至被拖走,接受杖刑的殘酷。
每當這時,凜冽的風中總會裹挾着刺鼻的血腥味,随着時間的推移,太子感覺那冰冷的雨點也仿佛沾染上了血的氣息,令他渾身不适。
“父皇此刻在忙些什麼?”太子聲音低沉,帶着幾分好奇詢問。
侍立一旁的白铎壓低了嗓子,透露出一絲敬畏,“回太子,皇上正在作畫。”
太子聞言,眸光一閃,心下暗自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