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媽望着許遠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的焦急與不安并未完全散去,她匆忙折返,隻為能繼續忠實地侍奉在秦婉左右。
可世事總是這般湊巧,不等她平複心情,宋遠铎的身影便已出現在眼前,那急促的步履和凝重的神色,讓空氣中都彌漫起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請問老太太,人欲書究竟指向何牌?”宋遠铎的嗓音透着幾分試探與謹慎。
秦婉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就如同進士及第的榮耀,那牌匾将光明正大地矗立在衆人面前,任人評說。其上所書:順天府差役孟雙慶受人教唆,意圖在流放途中對定國夫人下手,卻因技藝疏漏,反被護衛生擒。其姐上官氏不甘失敗,企圖通過賄賂定國夫人的侍衛,再次進行刺殺。不料計劃敗露,上官氏走投無路,竟命令車夫于鬧市中撞向定國夫人的馬車,妄想同歸于盡。”
說到這裡,秦婉的聲音略微一頓,“現今,定國夫人已将上官氏拘捕,并将于街頭示衆。凡能舉證孟家姐弟之惡,并敢于揭露背後主使者,無論是否願意前往大理寺作證,都将即刻獲得千兩白銀的獎賞。”
何媽媽正欲為客人斟茶的手,突然停滞在半空,每一個字,雖然沒有直接提及李家,卻仿佛都有無形的利箭,直指那個隐藏在幕後的李家。
宋遠铎心頭一凜,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布局所震驚,試探着問:“此番舉動,必将在京師引起軒然大波,老太太您”
秦婉的微笑依舊溫婉,“正是要這轟動的效果。”
“全京城的反應,其實并不重要,關鍵在于,那些曾經颠倒黑白之人,恐怕再也不能安坐了吧。”她的話語輕柔卻犀利,直擊要害。
宋遠铎的心髒猛然一跳,原先他還以為秦老太太此舉是想拖李家下水,但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一場旨在将大魏朝的文武百官一網打盡的驚天布局。
“老太太這這”宋遠铎的語氣顯得有些結巴。
秦婉的目光深邃,“往昔孫府衰敗,衆人踩踏而過,你難道沒察覺,這背後的玄機?”
她的聲音溫和“還是說,宋先生對這樣能光耀門楣的機會,竟心生畏懼?”
“你知道嗎,如果不清除這些冤屈,孫氏家族将會永遠背負罪名的枷鎖。即便你有着淩雲壯志,恐怕也難以重返朝堂。”
宋遠铎的眼眶濕潤了,他難以置信地呢喃:“我還能”
還能如何?
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話語卡在喉間,不上不下。
但内心深處,卻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好,我來寫。”宋遠铎挺直腰。
夜的靜谧在晨曦微光中悄然退去,城門在第一縷陽光中緩緩開啟,市井喧嚣随即湧來,一陣激昂的鑼鼓聲突然響起,刹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溫殷殇作為先鋒,用力敲打着震耳欲聾的鑼鼓,緊随其後的是被粗繩牢牢束縛,正被牽往遊街示衆的上官氏,她背上的牌子高高聳立,上書其罪狀,以及舉報者的重賞承諾。
單是千兩白銀的賞金,就足以讓整個市集沸騰起來,人群湧動,興奮地傳遞着這個意外之喜。
兩名忠誠的護衛殿後,沈遊與雷興賢,他們是溫殷殇最信任的左右手,目光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