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被孫嶼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震懾住了。
現在的孫嶼，就像一隻被逼至絕境的野獸，誰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會做出什麼。
她隻能默默地抱着自己受傷的手臂，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細碎而沉重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夾雜着焦糊味的米飯香氣悄悄鑽進了鼻腔。
擡起頭，發現孫嶼已不在屋内，不知所蹤。
她勉強忍着手臂的劇痛，艱難地把即将燒幹的鍋從爐火上移開。
就在此刻，門扉“吱呀”一聲，孫嶼帶着一位跌打醫生推門而入。
林氏這時才明白，原來他是出去為自己請大夫了。
大夫手法熟練，迅速為林氏接上了脫臼的手臂，她因劇痛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汗水瞬間濕透了衣襟。
孫嶼從家中搜羅出僅存的十幾枚銅闆，遞給了大夫。
大夫掂量着那為數不多的錢，口中嘀咕着：“哎，要不是知道你是孫家的三少爺，我可懶得搭理這些破事兒。這點錢，還不夠我買壺酒呢。”
說完，他又斜睨了林氏一眼，語氣中帶了幾分嘲諷：“你這女人真是能耐，讓自己的男人連親娘都不認了。”
“但不管怎樣，母子之間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你若是真受不了，休了她，回老家去，你娘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你？”大夫的語氣中透露着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
孫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淡淡地道：“您老慢走。”
大夫自知無趣，匆匆離開了。
待大夫走後，孫嶼舀起那鍋半焦的米飯，就着從隔壁好心大嬸那裡得來的鹹菜。
鹹菜的味道并不算好，但卻是這個困頓時刻的唯一選擇。
他為林氏留下了一份，自己也默默吃起來。
用餐結束後，孫嶼注視着林氏，語氣沉緩：“曾經，我和你一起闖蕩，一起抗争，因為我們和孫家的命運緊密相連。
但現在，我們拿着最多的錢，卻做出了最愚蠢的決定，特别是在孫家陷入困境之時，娘恐怕再難寬恕我們了。”
“我會想方設法賺錢，等賺夠了，就帶你回去。但如果你實在等不及，随時可以離開，我不會強行挽留。”
說完，孫嶼轉身離開，留下林氏獨自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之中。
她的心中既害怕又悲哀，面對眼前的半焦米飯，每一口都如鲠在喉，比最糙的白饅頭更難以下咽。
那鹹菜的味道，奇怪而難以形容，似乎在訴說着生活的酸楚。
孫嶼的無能讓她感到心寒，連自己的母親都無力相助，她不禁抽泣起來，開始盤算自己的出路。
雖然她還有一個娘家，但信已寄出多日，為何至今仍不見回應？若是那筆錢能及時到來，看孫嶼還敢不敢如此對待她。
城郊外，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初冬的雪花開始悄無聲息地飄落，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