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首輔身邊的親信毛六，請我們喝酒時，提到朝廷裡有奸臣從中作梗，導緻秦大公子被囚禁。”
“他說官員們都不敢靠近，唯有我們這些書生聯手，才能起到震懾作用，助秦大人一臂之力。”
“事成之後，待殿試結束，秦大人将重金酬謝我們。”
卓志學眉宇緊鎖，進一步追問：“怎樣重謝？你有索要官職嗎？”
尹子安痛苦地喘息着，答道：“我深知資曆尚淺，哪敢輕易索官，隻希望能夠将來離開京城時，回到老家秦州府任職而已。”
卓志學冷哼一聲：“這還不夠叫要官？你們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轉而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夏揚：“夏揚，你呢？你的欲望中又是哪一頂官帽在閃爍着誘人的光澤？”
夏揚往後縮了縮：“我我隻是想留在翰林院，繼續我的學問之路。”
卓志學滿是憤怒：“留在翰林院？你以為那是你家後花園，想待就待？非得考上庶吉士，靠真才實學，那才是正道！”
“就憑一個毫無背景的平民百姓一句話，你們就敢帶領衆多學生胡作非為，事後不但沒有絲毫悔改之意，反而是要把太子殿下也拖入這攤渾水，你們的邏輯何在？良心何在？”
夏揚急了，連忙争辯：“卓大人，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樣。我們沒有想要故意牽扯太子殿下，這一切”
“毛六告訴我們，太子殿下身為秦家的女婿，一直默默地關照着秦家。如果我們遇到麻煩，不需要搬出秦首輔的大名，隻需說是太子殿下的朋友，任誰都不敢輕易對我們下手。”
卓志學怒不可遏：“愚蠢至極！朝廷之上，哪個不是皇上的臣子？觸犯律法，誰能幸免？你們以為報上太子的名号就能全身而退？那朝廷綱紀何在？大魏的法律難道是用來裝飾的嗎？”
“你們倆給我等着，我現在就去把毛六那小子抓來，面對面說清楚。誰要是敢撒謊，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屋外，夜色沉沉，牆角隐蔽處，宋鳴悄無聲息地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
緊接着，一道人影悄然離開，像夜風中的一縷輕煙，不留痕迹。
進入内室後，宋鳴這才開口：“殿下，是否還需要等待毛六的供詞？”
太子轉頭，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宋鳴：“我記得你曾是秦垣身邊的人，何時開始對他起了異心？”
宋鳴淡然一笑：“‘起異心’這個詞太過沉重，查清案件真相，是我作為臣子應盡的責任。”
“但若殿下問的是，我何時開始與秦大人意見不合，那就要從秦大人企圖利用我去對付孫家的那一刻說起了。”
“利用？”太子語調驟然提高。
宋鳴輕輕點了點頭：“沒錯，秦大人避開衆人耳目，秘密交給我一本冊子，那冊子直接左右了孫家的未來。”
“可後來我發現，冊中所述之事純屬虛構。如此一來，我是否也是被利用的棋子之一呢？”
太子追問道：“那冊子現今何處？”
宋鳴搖了搖頭，面上波瀾不驚：“孫家之事已成過往，殿下無需再追究。隻願殿下記得，我宋鳴對大魏忠心耿耿，縱使萬死不辭。至于我與秦垣，志不同，不相為謀。”
言畢，宋鳴恭謹地跪在太子面前，全身散發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凜然正氣。
太子微垂眼睑，背後緊握的拳頭洩露了内心的掙紮，他輕聲回應：“你的忠誠，我銘記于心。但今夜之事我從未踏足此地。”
宋鳴默默磕頭，以沉默作為最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