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手術前一天晚上,顧明遠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堅持要親自梳理頭發——雖然隻有我們兩根真發和幾撮假發。
“明天這個時候,你們就不在了吧?”他突然問。
我和發小二愣住了。
“别裝了,”顧明遠輕笑,“我能感覺到你們越來越松動。系統是不是給了你們離開的選擇?”
“你怎麼”發小二驚訝地問。
“猜的。”顧明遠放下梳子,“你們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如果如果想離開,我不會怪你們。”
“我們不會走,”我假裝輕松地說,“忙碌了這麼久,好歹要看見你成功了再走啊。”
顧明遠沉默了很久,最後輕聲說:“謝謝。”
那晚,顧明遠早早躺下,說是要為明天的手術養精蓄銳。
但通過顧明遠的視角,我知道他沒睡着。
“發小發,”發小二用極低的聲音說,“你原來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我輕聲描述着我的社畜生活,熬夜加班,孤獨的公寓,還有每天超級少的一點點工資。
“聽起來不是很美好啊。”發小二說。
“是啊,”我笑了笑,“但至少是真實的。你呢?”
“我沒有之前的記憶,”發小二困惑地說,“系統說我是專門為這個任務創造出來的。”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你說”發小二突然問,“我們消失後,顧總會記得我們嗎?”
“誰知道呢,”我故作輕松,“也許醒來後,他會對着鏡子懷念兩根煩人的頭發。”
我們笑了起來,笑聲中帶着說不出的苦澀。
“其實”發小二聲音更低了,“我有點舍不得他。雖然一開始覺得他是個自戀的霸總。”
“我也是。”我輕聲承認,“他比我們想象得更有人情味。”
顧明遠閉着的眼睛,淚水悄悄浸濕了枕巾。
他聽到了每一個字。
第二天清晨,顧明遠站在鏡子前,久久凝視着我們兩根已經變得半透明的頭發。
“準備好了嗎?”他輕聲問。
“随時準備着。”我們強打精神回答。
護士進來為他做術前準備,需要剃掉所有頭發。
當電動剃刀靠近時,我和發小二用最後的能量控制假發自動脫落,省去了護士的麻煩。
“真配合啊。”護士驚訝地說。
顧明遠摸了摸光溜溜的頭皮,那裡現在隻剩下我們兩根真發,顯得格外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