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的指甲掐破了掌心的嫩肉,連心的痛才讓她相信這不是夢境。
她竟然重生回到她嫁入賀家的第二年,季敏柔死了丈夫後來賀府投親的時候。
“婉娘,讓柔兒留下,你意下如何啊?”劉氏再次催促道。
薛婉擡眸看了季敏柔一眼,心下覺得無比諷刺。
前世死前她才知道其實敏柔的婚事就是婆母劉氏給安排的。
當初把季敏柔當兒媳婦培養的是她,後來兒子高中,嫌季家不能對賀子衡的前途助力強行拆散了他們也是她。
卻不知是季敏柔運氣不好,還是活該與賀子衡再續前緣,竟是剛成婚就死了丈夫。
夫家嫌她克夫,休她出門。
娘家弟弟馬上要成婚,父母兄弟也不願意她戴孝回娘家帶去晦氣。
老太太終于想起來自己造的孽,心裡有愧,自作主張要把人接到賀府來。
卻還要裝模作樣的派人把她請過來,說想聽聽她的意思。
前世的她那會兒還不知道内情,劉氏問她意見的時候,她便直言道:“母親若問我的意思,媳婦覺得不妥。”
“敏柔表妹已然是孀居守寡,且她父母兄弟健在,住在姑姑家多少有些于理不合了。”
“而且夫君與我新婚不過半年,夫君又是新晉翰林,留一個青梅竹馬孀居守寡的表妹在家裡,傳出去,唯恐讓人诟病。”
“難道賀府連柔兒這麼一個可憐的女子都容不下麼?”劉氏勃然大怒。
前世的她連忙解釋道,“母親誤會了,兒媳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文士最重聲名,夫君是靠着自己十年寒窗才科舉中第的,每一步都走得尤為艱難。”
“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夫君在朝為官須得處處小心步步謹慎。若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對夫君仕途恐有不利。”
“母親也不希望這些小事将來成了阻礙夫君高升的絆腳石吧。”
當初薛婉這麼說完,劉氏的臉就冷到了極點。
“你是覺得我這個做親娘的不關心我兒的前程,反倒是不如你這個成婚半年不到的新婦了?!”
“媳婦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宦海沉浮,前途未蔔,便是有我父親保駕護航,也不能保證夫君就一定青雲直上萬無一失的。”
可劉氏向來覺得她兒子足以尚公主的,哪裡聽得進去良言苦勸。
“賀府這麼大的家業,竟是連我老婆子娘家的親侄女兒都容不下了,是不是過不了多久,你連我也容不下了!”
劉氏冷笑着甩手就将上好青瓷茶盞掃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你個妒婦!枉你出身名門,竟然毫無容人之量,就憑你如此善妒,就該讓我兒休了你!”
當年的她一句話便被劉氏定了個妒婦的罪名。
也是因為她太過在意賀子衡的想法,一直謹小慎微,生怕稍有不慎便會惹他不喜。
可她處處為他們賀家着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