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不知怎麼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老夫人說的那句“全是在幫我的蕪姐兒省力氣了”。
難道這些書,便是穗兒她們忙活半天,從庫房裡挑選出來的财物?
蔣氏一時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可是那幾個丫環說話的語氣,絲毫沒有抓住賊人,免于财帛遭竊的慶幸,反而滿是氣定神閑的戲谑玩笑,就像是早早設下陷阱的獵人,在欣賞着自己捕獲的野獸。
蔣氏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
難道穗兒的事情,四姑娘早就知道了?
電光火石之間,蔣氏腦子裡又浮現出了老夫人方才的話——
“人是你審出來的,這個尾巴”
“蕪姐兒發現的早,所幸沒有釀成大禍”
難道這一切根本全部都與老夫人無關,設局拿人,審出買官之事的人,竟是自己面前這位尚未及笄的四姑娘?
可這怎麼可能!
蔣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問出了聲。
崔蕪沒有瞞她,娓娓将昨夜的事情講了。
蔣氏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接着心頭浮起一股難堪和慶幸糾纏交替的情緒。
她摩挲着青釉蓮紋茶杯上凸起的紋路,低着頭嗫喏道:“四妹妹,其實我猜到了婆母将穗兒派到你身邊的目的,可是、可是我”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該怎麼說呢,她明知道婆母做得不對,可是她不敢告訴崔蕪,甚至後來的動搖,也是出自利用崔蕪的念頭。
“大嫂嫂不必說了。”
崔蕪看着滿目愧疚的蔣氏,輕輕打斷了她,“我明白大嫂嫂的難處,我也更加知道,為何大嫂嫂這幾日已然痛苦至極,卻仍舊不肯對我提及此事。所以大嫂嫂之前未說,我理解你,大嫂嫂後來未說,我亦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