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禀明白?我即将要随皇上和太後娘娘前往行宮,母親當真仍不肯見我,她連一句要叮囑我的話都沒有嗎?”褚妙清站在永成侯夫人常年居住的小佛堂外,不死心地問道。
傳話的媽媽不忍心道:“秋日天涼,姑娘穿得單薄,還是快請回去吧,若是受了寒,太太也會傷心的。”
“傷心?”褚妙清聞言冷冷笑道,“母親若真的會為我傷心,便不會把即将獨自出府,多日不得相見的女兒拒之門外了。”
佛堂半刻未停的木魚聲裡,傳話的媽媽無措地低下了頭。
褚妙清仰頭憋回眼眶裡的淚水,淡聲道:“有勞媽媽告訴母親,我明日便要離府了,最近這段日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來打攪她了,請她專心禮佛吧。”
傳話的媽媽看着褚妙清挺直了脊背遠去的背影,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姑娘,咱們還去見侯爺呀?”丫環看着褚妙清陰沉的臉色,惴惴問。
“怎麼不去?”褚妙清滿臉諷意,“難道他們不願意見我,我便要乖乖如了他們的意?想得倒美,我偏要湊上前去礙他們的眼!”
她攥緊了拳,一路疾行往永成侯的書房而去。
總有一天,她要坐上那個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位子,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她。
她要鳳冠加身,端坐瓊台,看這對不知為何生了她的父母,為這些年對她的漠視虧欠,追悔餘生。
為了那一刻,不管是崔蕪還是馮姝月,又或者是那個整日任性乖張,不知所謂的姜采薇,都得乖乖做她的墊腳石!
此刻,靖陽侯府裡,被褚妙清視作墊腳石的崔蕪,正對着一盤桂花魚翅,與堂姐崔珍面面相觑。
“這是第幾回了?”崔珍移目轉向二門上派來送菜的小丫環。
“回三姑娘的話,第四次了,從那日四姑娘遣玉書姐姐去譽臨台買膳食起,風雨無阻,日日都送。”小丫環脆生生道。
崔珍又問:“還是指明送給當日去買這道菜的姑娘?”
小丫環點點頭。
崔珍面色稍沉,“你們可問清楚了,果真是昭平侯讓人送的?”
小丫環連連點頭,“千真萬确”。
崔珍擺擺手,“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去吃口茶領賞吧。”
小丫環喜滋滋地謝了恩跟着畫眉出去了。
“哈!”崔珍徹底沉了臉色,“四妹妹,我就說這人是個登徒子吧,你還非要說是誤會,哪裡有正經人日日給旁人府裡的年輕丫頭送吃食的,還說什麼‘如此美味,請她不要隻顧着府裡的姑娘,自己也好好品嘗’這樣的話!”
她越說越是不忿。
“把咱們當成什麼樣的人家了?以為救了我們姐妹的性命,我們家的丫頭便随他調戲施為了不成?!不行,我要告訴我娘去,請她做主告知昭平侯府的太夫人,若是裴家覺得咱們的謝禮不夠,不拘要多少銀子都成,休想讓我們把人當成物件,拿去還他的恩情!”
她說着便急急站起了身,俨然是要回明輝堂去尋二太太做主了。
“三姐姐!”崔蕪連忙攔住她。
崔珍更是震驚不解,“四妹妹還要攔我?你、你不會是被他迷住了吧?!你可千萬别犯傻啊!”
崔珍暫時也顧不得去尋母親告狀了,她趕緊坐回原處,滿臉不認同地盯着堂妹。
這等戲文她聽得多了,貌美如花的官家小姐,出門遊玩遇到劫匪,被途徑此處的俠義之士所救,自此傾心不已,非君不嫁,成就一段佳話。
但那成就佳話的前提,得是這救了小姐的義士當真是光明磊落、品行端正之人,否則那位欽慕他的小姐,豈不等同于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