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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對我最後的一絲仁慈,是如約将我的戶口遷了出來,單獨立戶。
他送戶口本給我時,問我恨不恨他。
我搖頭:“不恨!”
恨是一種太激烈的情感。
他不配。
沈爸爸聽懂話裡深意,眼眶紅了。
他跟我講他和保姆初戀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他說他為了前程抛棄了保姆初戀,重逢後情難自制,又讓她懷了孩子。
他得補償她。
他欠了初戀,所以就用我的人生去償還?
我半生的苦楚都是拜他所賜。
真可笑。
沈爸爸臨走之前,問我能不能再叫他一聲爸爸。
我輕輕搖頭:“你不是我爸爸!”
我爸爸呀,早就死了。
他跌跌撞撞離開。
中途好像撞到了什麼,痛得他一個大男人哭出聲。
出院的前一天,我揣着戶口本悄悄摸出了醫院。
好在這一次雖然瞎了,但我口袋有錢。
沈家人和陸硯都給了我很多錢。
我尋求到殘聯幫助,已經知道盲人怎麼花錢。
關在監獄的六年,我最想做的就是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雖然現在我沒有了眼睛,但我還有耳朵,還有手和腳。
一樣能夠感受世界的美好。
我摸過南極冰冷的雪,嘗過深海苦澀的沙,聽過長白山風吹過枝頭的響。
最終倒在了綠茵茵的草原上。
長達六年的監獄霸淩,我的身體早已破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