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心中有怨,朕大可下旨許你們夫妻和離,又或者不準沈愛卿另娶平妻,你們又何必鬧到休夫的地步?”
在天啟帝看來,她就是在意氣用事。
明明有很多法子可以阻止沈讓塵娶平妻,他也會替她做主,可她偏偏咬死咬休夫這一條。
“臣婦不願與沈大人互相消耗、折磨,既然沈大人已心有所屬,臣婦願成人之美。”
謝歲杳的解釋落在天啟帝耳中,顯得無比蒼白。
“夫為妻綱,沈愛卿行事縱有錯處,和離就已足夠,又何至于休夫?”天啟帝試圖說服她。
和離就已足夠?
謝歲杳擡眸,眼裡噙着淚花:“陛下可知沈大人是如何對臣婦的?”
天啟帝狐疑地盯着她,等她說完。
“成親當日,沈大人奉命趕去南疆,臣婦始終恪守妻子的本分,将永甯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但苦苦等了沈大人三年,臣婦換來的卻是沈大人的一封休書。”
謝歲杳嗓音裡帶着自嘲與濃重的怨氣,似要将兩世的委屈盡數吐出。
“沈大人說臣婦不肯陪他鎮守南疆,導緻三年無子,犯了七出之條。”
“在家宴上,臣婦萬般無奈應了公爹、婆母的要求,答應沈大人另娶平妻。”
“可臣婦自幼見慣了父親、母親的一世恩愛,沈大人如此不仁不義,讓臣婦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天啟帝有些震驚。
他怎麼都沒想到,在她休夫的要求背後,藏着這樣的隐情。
眼前這個幼時在鎮國公與鎮國公夫人呵護下天真無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僅匆匆嫁做人婦,竟還受了那麼多委屈。
按理來說,準她和沈讓塵和離最為合适。
可和離對她而言,完全是在她千瘡百孔的心房上再狠狠捅上一刀。
世人隻會覺得她愧對父兄忠義的聲名,成了一個休棄的婦人。
父兄皆亡,無人替她撐腰,她再和離、失了名聲,那她的日子該多難過啊!
而永甯伯府一家不仁義,她若能靠着休夫博個好聽的名聲,也的确是最好的出路了
思及此,天啟帝難得生出一股恻隐之心:“謝家滿門忠義,于大興江山社稷有功,朕親口許諾過你,自然不會食言,朕可以給你下一道休夫的旨意。”
“但你也要知道,沈愛卿在南疆立了大功,他要娶的周氏也主動獻上珍寶、被朕嘉獎,朕不能讓忠良之臣寒心。”天啟帝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因此,如何休夫,需要靠你自己争取。”
“待你争取到,朕會降下旨意。”
心頭的巨石落地,謝歲杳悄悄舒了口氣。
大仇未報,她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那對狗男女,更不會輕易放過永甯伯府那些貪婪不知恥的小人。
所以從一開始,她入宮找陛下做主,想要的就是這道準許她休夫的旨意!
她叩首謝恩,誠心道:“臣婦謝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