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他看着痛苦呻吟的應菲菲,又看看冷漠俯視着她的林晚和沈衡,再看看周圍無數道冰冷、鄙夷、看戲的目光,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徹底淹沒了他。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顧沉身邊,卻手足無措,隻能慌亂地喊:“菲菲!菲菲你怎麼樣?别怕…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他像個瘋子一樣朝着周圍的人群嘶吼,哪裡還有半分“星耀二把手”的風度。
場面一片混亂。
林晚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她确認女兒和丈夫安然無恙後,才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那對狼狽不堪、痛苦呻吟的男女。
她微微側頭,對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她身後、穿着黑色西裝、神情冷肅的女助理吩咐道:“通知醫院,準備接收病人。另外,”她的聲音如同宣判,“明天一早,把‘星耀’的破産清算通知,以及顧總監名下所有銀行賬戶的凍結文件,送到顧家。”
她的目光掠過顧沉痛苦扭曲的臉,最後落在應菲菲那徹底灰敗絕望的臉上,補充了一句,“對了,還有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的複印件,一并送去。讓顧總監好好看看,他這些年,都在替誰養孩子。”
最後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應菲菲猛地擡頭,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難以置信地看向林晚:“親…親子鑒定?!什…什麼親子鑒定?!”混合着秘密暴露和得罪林氏的恐懼,讓她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徹底癱軟在地,眼神渙散,仿佛瞬間老了十歲。
顧沉聽到“親子鑒定”四個字,更是渾身劇震,他看着應菲菲的模樣,巨大的背叛感和屈辱感遍布全身。
林晚不再理會身後的鬼哭狼嚎和即将到來的救護車鳴笛聲。
她轉過身,小心翼翼地護着沈衡,仿佛他是什麼稀世珍寶,隔絕開身後所有的污穢與不堪。
“媽媽,他們好吵哦,念念耳朵痛痛。”小念晚把小腦袋埋進媽媽寬闊的肩膀,小手捂着耳朵,奶聲奶氣地抱怨。
“乖,我們馬上就走,回家給念念放好聽的故事。”林晚的聲音瞬間柔了八度,輕輕拍了拍女兒的後背。
她打開車門,先護着沈衡坐進去,然後将女兒小心地放進兒童座椅系好安全帶。整個過程,她的動作溫柔而專注,仿佛剛才雷霆手段處置應菲菲顧沉的根本不是她。
車門關上,徹底隔絕了外面那場鬧劇的尾聲——救護車刺耳的鳴笛由遠及近,人群的議論聲,應菲菲崩潰的嘶吼和顧沉痛苦的呻吟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極其諷刺的畫面。
車廂内一片溫馨甯靜。
她側過身,深邃的眼眸凝視着副駕駛上的沈衡,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指尖拂過他剛才差點被推到的胸口位置,眼神帶着一絲後怕和心疼:“吓到了嗎?”
沈衡反手握住她溫暖幹燥的手,用力地搖了搖頭,臉上綻放出一個真心實意、如釋重負的燦爛笑容,眼底甚至有隐隐的水光閃動,那是徹底告别過去的釋然。“沒有,”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卻異常堅定,“有你在,一切都很好,隻是覺得真髒。”
林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傾身過去,一個溫柔而珍重的吻,輕輕落在他的額頭,帶着無言的安慰和承諾。
“媽媽羞羞!又偷親爹地!”後座的念晚立刻捂着眼睛,手指縫卻張得老大,咯咯地笑起來,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瞬間驅散了車内最後一絲陰霾。
“小壞蛋!”沈衡破涕為笑,嗔怪地回頭看了女兒一眼。
林晚也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那是發自内心的愉悅。她示意司機開車,平穩地駛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車子彙入城市的璀璨車流,向着他們燈火溫暖的家駛去。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飛速倒退,光影流轉,映照着車内一家三口溫馨的剪影。念晚抱着她的小兔子玩偶,已經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小嘴微微嘟着。
沈衡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看着身邊女人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暖和力量。過去六年的委屈、痛苦、背叛,連同今晚這場荒誕劇的最後一幕,都被遠遠地抛在了身後,碾碎于車輪之下。
前方,是歸家的路,是溫暖的燈火,是緊握的雙手,是可愛的女兒,還有妻子腹中悄然孕育的新生命。
所有的陰霾都已散去,剩下的,隻有被深沉愛意包裹的、明亮而安穩的未來。